首頁 > 悍龍奪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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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經他這麼一打聽,他才知道原來工部局打算在財政上做一些調整,可能會放寬一些貸款的限制,或是加強對銀行資金的挹注,這些都是郝文強目前所急迫需要的。

  想當然耳,他一定是提供了可觀的回扣,以說服這些在滬納稅洋人,多多向他們支持的洋人董事施壓,這些利慾熏心的洋人,也答應了會在這件事上多用點力。為了順利達成目的,他們甚至安排了一次餐敘,邀請了少數幾個洋董和工部局主管財政的官員,跟郝文強當面交換意見。

  當然,這頓飯一定是郝文強埋單,他也樂於支付這筆錢,因為事情非常有希望,如果這項政策真能定案,他第一個跪下來感謝老天,他終於能翻身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恢復昔日雄風,郝文強的心情自是特別好,滿嘴都是上海流行小調。

  「爹地,您今天的心情真好,中彩券啦?」郝蔓荻回家探望郝文強,才剛一進門,就瞧見她爹地在唱歌,心情好像相當不錯。

  「哼,妳還懂得回來看我?」反之,郝文強對他這個女兒可是相當不滿,沒給她好臉色看。

  「當然要回來看您啊!」她親熱地勾住郝文強的手臂撒嬌。「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兒呢!您說對不對?」

  「我還以為妳嫁人了以後,就不要我這個老父親了呢!」郝文強最疼郝蔓荻,即使生她的氣,也僵持不了一分鐘,郝蔓荻非常清楚他的弱點。

  「怎麼可能呢,爹地。」她笑得香甜。「相反地,我才正決定要好好孝順您呢!您瞧,我不是給您提了一大袋燕窩過來?」

  郝蔓荻揚揚手中的紙袋,上頭印了一家上海知名洋行的名字,如果郝文強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傅爾宣開的,那可惡的五龍之一!

  「妳若是真的想孝順爹地,就別和妳丈夫那些朋友走得太近,看了就煩!」五個三十歲上下的毛頭小子,卻拿下了上海半數地盤。教他們這些在上海奮鬥了大半輩子的老企業家們,情何以堪?恨他們也是當然的吧!

  「為什麼,爹地?」郝蔓荻不懂。「他們都是好人,而且非常出色。」她好不容易才慢慢讓他們接受她,放棄了多可惜。

  「妳聽爹地的話就是了。」提起五龍,郝文強就氣得牙癢癢的。「反正妳這個韋太太也當不了多久,能別靠近,就盡量別靠近,省得到時麻煩。」見了面還得打招呼,多尷尬。

  「爹地,您這話什麼意思,怎麼我都聽不懂?」什麼叫她這個韋太太當不久?她和皓天的婚姻沒有問題啊,兩人的感情很好呢!

  「告訴妳,蔓荻。」郝文強的表情異常興奮。「爹地就要翻身了!」

  「啊,翻身?」郝蔓荻驚訝地張嘴,更聽不懂她爹地的意思。

  「目前還無法確定,不過只要等爹地東山再起,妳就可以馬上跟韋皓天離婚,再也不必委屈自己。」郝文強始終無法忘記韋皓天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定要雙倍討回來。

  「可是爹地──」

  「這本來就是一樁錯誤的婚姻,要不是當時情況緊急,我也不會同意將妳嫁給那混小子,他根本配不上妳!」本來就已經是對他深惡痛絕,再加上逼他嫁女兒這筆帳,郝文強怎麼也要跟韋皓天算,絕不輕易饒過韋皓天。

  「爹地──」

  「仔細想想,他有什麼資格碰妳?」郝文強越想越生氣。「他不過是一個黃包車伕出身,又住在棚戶區的下三濫,居然也想高攀我們郝家?要不是爹時運不濟,說什麼也不願讓妳遭受這樣的委屈,至今爹地仍深深自責。」

  原則上她爹地說的都沒錯,他是黃包車伕,又住過藥水弄棚戶區,這對他們這些名門正派來說是侮辱、是禁忌,但她已經不再那麼在乎。

  「我告訴你,爹地──」

  「他真是個下三濫,跟他聯姻真是丟臉!我到現在還不敢對外承認他是我的女婿,就怕被人在背後恥笑,真是丟臉透了!」

  郝文強左一句丟臉,右一句丟臉透了,聽得郝蔓荻很不高興,她爹地怎麼可以這樣說她的丈夫?

  「我先回家了。」只是她以前話說得這麼硬,現在反過來說韋皓天好話,豈不是自掌嘴巴?就乾脆離開,隨她爹地一個人罵個夠,她的耳根子也好圖個清靜,兩邊都不得罪。

  「蔓荻,妳才剛到家,怎麼又要走?」而且還是用「回家」這個字眼,氣得郝文強牙癢癢的,直罵女大不中留。

  「我臨時想起家裡還有事情要忙嘛!」她隨便找個借口。「反正我本來就只是送燕窩過來,送完了就走。」

  「蔓荻!」她這是什麼態度,想氣死他嗎?

  「我走了。」郝蔓荻不管她爹地說什麼,伸手撫平洋裝上的縐痕之後,便轉身離開娘家。

  郝文強簡直氣壞了,她以前不會這樣子的,莫非是中了韋皓天下的蠱,或是喜歡上韋皓天了?

  不,不會的。

  郝文強拒絕承認這個可能性,一直說服自己蔓荻絕對不會這麼做。

  蔓荻比他還要瞧不起韋皓天,不可能真的喜歡上韋皓天,一定是他自己心理作用,太多心了。

  郝文強始終相信,女兒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因此煩惱了沒幾秒,便轉而計劃該怎麼催促工部局改變政策,不再理會郝蔓荻。

  另一方面,郝蔓荻繃著臉回家,一直很不高興她爹地攻擊她丈夫的事,爹地他老人家,怎麼可以說皓天是下三濫?太過分了!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個表情?」

  韋皓天比她預期的還早回家,一踏進客廳,就看見她兩手抱胸,悻悻然地坐在沙發上,嘴巴噘得比山還高。

  「沒什麼,只是在想事情。」她氣憤難消地回道。

  「想什麼事情?」他脫掉西裝,鬆開領帶,讓束縛了一整天的脖子透氣。

  郝蔓荻看著韋皓天瀟灑的動作,不曉得他哪一點像「下三濫」,他簡直英俊透了,尤其是沒穿衣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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