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有什麼需要嗎?」和他說話時,她總會傾身靠近他,這是以前交往時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動作。
專屬她的馨香鑽進范兆恩鼻腔,勾他想起昨日與她的熱吻。她柔嫩芳甜的唇,當下的確挑起了他的渴望……
他冷不防攬住她的纖腰,沒有防備的德菲順勢倒臥在他懷裡。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Joan,尚有司機阿修、廚師平叔及清掃阿嬸梅姨,四人目睹這一幕,莫不瞪大眼睛。
特別是阿修,根本是慘叫出聲!
德菲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啊!嗚……
德菲本身也傻了眼,腦袋再度當機。
「我比較喜歡讓她服務。」范兆恩嘴角微挑,氣定神閒的宣告。
他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敏感的頸項肌膚,惹得德菲一陣輕顫。
「兆恩……你怎麼可以這樣……」Joan兩泡淚眼直盯著他,哽咽的語氣有著指控的意味。
「怎麼樣?」他撇唇冷嗤。「像這樣?」語畢,他低頭在德菲的粉頰上偷了個香,營造出兩人親密的假象。
全身血液逆流往腦部集中,德菲當機的腦袋轟轟作響,好像隨時都會爆炸。
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確實不尋常,昨天的熱吻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們……」Joan惱羞成怒,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德菲亟欲澄清,開了頭卻無法往下說。
范兆恩收攏擱在她腰際的手,壓低的嗓音在她耳畔警告。「配合一點!否則下一個捲鋪蓋的就是妳!」
他的薄唇根本是貼在她的貝耳上,在旁觀者眼裡更添幾分曖昧。
德菲垂下眼睫,輕抿著唇,只能動也不動的繼續待在他懷裡。
她可以違抗他的命令,反正也不是沒這麼做過,可是這回她猶豫片刻,然後選擇順從。
並非她怕了他的威脅,他要她滾蛋的次數早已多得數不清,而她還是一樣在屋子裡來去自如。
她只是一時嫉妒心作祟,才讓她做出如此自私的決定──她不是聖人,一樣有七情六慾、癡嗔愛怨,會受情緒影響。
要她跟他演出一對戀人一點都不困難,因為他們曾經那麼相愛,只是迫於現實的無奈,必須各奔他方。
她對他的感情數年如一日,在見到他的那刻,她才驚覺深藏在心底的愛戀非但沒有隨著時光流逝而有所減弱,甚至像是醞釀許久的酒,時間愈久,愈發濃烈。
范兆恩放緩了臉部線條,露出難得的笑容,不過,這純粹順應「劇情」所需,而非發自內心。
「她只是個看護啊!」Joan美麗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泫然欲泣。
「那又怎麼樣?」范兆恩唇邊的笑痕更深。「一個看護、一個盲人,挺配的,不是嗎?」
他自嘲且自卑的口吻,揪痛了德菲的心,即便就停靠在朝思暮想的胸膛前,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Joan想反駁,偏偏啞口無言。
「妳能像她一樣,隨時陪在我身邊,忍受我的脾氣,沒有半句怨言嗎?」范兆恩緊緊摟著懷裡的人兒,字字清晰的質問Joan。
明知他說的並非肺腑之言,僅是欺騙對方的謊言,德菲仍被他的一番話打動,覺得這一個多月來的努力沒有白費。
Joan張著嘴,有所遲疑。
「妳能忍受別人的眼光和譏笑,說妳有個瞎眼丈夫嗎?」范兆恩繼續追同,語氣十分咄咄逼人。停頓了下,他接續道:「就算妳能忍受,妳父親也不能。」
這一點無庸置疑,畢竟,堂堂一名銀行總裁,說什麼也絕不可能接受有個瞎眼女婿,所以就算他們兩情相悅,也終將沒有結果。
他所點出的問題,說真的,Joan從來沒有想過,經他一提,她才試著想像他所描述的情景,旁人的異樣眼光與指指點點、父親嚴厲憤怒的臉色,在在都令她感到難以應付。
范兆恩從她的沉默獲得最好的答案,遂咧嘴冷笑道:「妳一直都那麼天真,Joan。」他的口氣很諷刺,笑容殘酷。
聽著他傷人的言語,縱使不是針對她,德菲心中依舊悶痛難當。
因為她覺得自己是致使原本性格開朗溫柔的他,轉變成如今陰暗冷淡性情的罪魁禍首之一。
多年來,她沒有一刻忘記自己屈就於現實考量而做的抉擇──毅然犧牲他們的愛情。愧疚就像巨蟒般勒著她的心頭,午夜夢迴,她總是淚流不止。
她由衷地希望他能幸福,如此一來,她才能自罪惡感與自責中解放出來。
然而,卻事與願違……
她到底能夠做些什麼,方能消除他滿心的怨與恨,並且讓他相信他還有幸福的可能?
德菲望著范兆恩俊美依舊的臉孔,心中千頭萬緒、百感交集。
若他視覺正常,便能輕易的從她眼中看見赤裸裸的愛戀與心疼,但卻也因為他看不見,才讓他們有了重逢的機會。
造化弄人啊……
「Joan,聽清楚。」范兆恩再度打破緘默與凝重的氛圍。
Joan已約略猜測到他將要脫口的話,會有多殘忍。
「妳很聰明,想必妳也察覺到了──我不愛妳,從來沒愛過妳,以後也不可能愛妳。」范兆恩字字鏗鏘,坦白卻傷人。
至此,Joan終於還是落下淚,感到難堪之餘,也深覺被羞辱!
訂婚三年,他今天才告訴她,他不愛她?!
卻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愛上照顧他的看護?!
也就是說,她連一名女看護都比不上?
這樣雲與泥的比較,嚴重打擊Joan的優越感,徹底激怒了她。「你……你好過分!」教養良好的她說不出什麼難聽的字眼,連罵人都不具殺傷力。
范兆恩的策略確實收到效果。「我不但過分,還很齷齪、卑鄙。這樣的男人妳也愛?真是沒眼光。」他訕笑道。
Joan真覺得自己識人不清,沒想到他竟然那麼卑劣!
她一秒也待不下去,抓起名牌皮包,頭也不回的離開。
聽到門板落合的聲音,范兆恩的笑容立即消失,恢復平常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