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搖頭默然。
不檢查不太容易確定是哪方面的問題,不過血量很多,必須盡快處理、輸血。
德菲皺著眉,以專業的口吻喚著對方,確定她的意識。
范母的眼睛掀開一條縫,即將失去意識,看不清德菲的臉孔。
「救護車還沒來嗎?」德菲大喊,再拖延情況恐怕不太樂觀。
等到救護車到時,范母已經喪失了知覺。
醫護人員將患者抬上車,而德菲也跟了進去。
她向來就是極為出色的護士,也曾在急診室待過一陣子,學了很多緊急護理的技能。
德菲協助醫護人員利用救護車內的儀器做了一些緊急救護,並將病人先送往她任職的醫院,因為距離近,可以爭取更多的治療時間。
范母被推進急診室,沒多久,一名護士行色匆忙的跑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德菲緊張的問。
「患者需要輸血,不過血庫裡的A型血不夠……」
「用我的吧!」德菲毅然回答。在救護車上已經驗過患者的血型,德菲清楚自己的血液跟范母符合。「快一點!」她反過來催促急診室的護士。
經過再度檢驗,確定德菲的血型與患者相同後,院方輸了足夠的血液供患者使用。
輸完血,德菲便昏沉沉的在病床上睡著了。
*** *** ***
當德菲幽幽轉醒,她才發現自己居然睡著了,眨了眨乾澀的眼,迷濛的視線聚焦後,發現自己正被注射著點滴──以及床邊站著的一對男女。
他們就是中午休息時,在電視新聞上那對各方面都極為相襯、將於下個月步入禮堂的出色璧人。
「聽說是妳捐了血給我母親。」范兆恩闃黑的雙眸凝睇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聲音輕緩低沉。「謝謝妳。」
德菲垂下眼簾,未置一詞。
她知道自己態度欠佳,可是,她就是沒辦法給他一抹笑容,尤其看到他身邊有了未婚妻的陪伴,心更不由得下沉了幾分。
「左小姐,謝謝妳。」銀行千金Joan也表達謝意。
德菲仍舊沒有開口,當她沒有風度也無所謂,她不打算強逼自己微笑。
范兆恩盯著她緊抿著唇瓣,那副倔強又孩子氣的模樣,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德菲一抬眼,對上他溫柔的黑眸,心陡然一窒。
「Joan,可以麻煩妳去看看我媽的情況嗎?」范兆恩轉頭輕聲交代美麗的未婚妻,支開她的意圖十分明顯。
Joan精緻無瑕的麗容微愕,卻在他深邃的雙眼注視下臣服,百般柔順的接受突如其來的請托。「嗯,你也要馬上來唷。」
臨走前,Joan忍不住多看了兩人一眼,很介意他們之間微妙的氛圍。
她對他們曾交往過的事略有耳聞,加上前些日子他們倆朝夕相處了好一陣子,她擔心他們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不過,婚禮已成定局,她應該要對自己有信心,她絕不會輸給一個為了錢捨棄愛情的貧窮女人。
思及此,Joan安心不少,終於肯離開病房。
門扉一被關上,范兆恩馬上在床沿坐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德菲。
德菲敏感的回開眼,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遂胡亂找個話題掩飾自己的無措。「你……不去看你母親嗎?她……還好嗎?」
他們曾是那麼親密的愛侶,交換過彼此的氣息與溫度,她怎麼還輕易被他的眼神打亂了心跳,宛若一個不懂情滋味的少女……
「病情已經穩定下來,醫院正在為她做更一進步的檢查。」他頓了下,話鋒一轉。「妳的嘴唇好蒼白。」
聞言,德菲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像隻貓兒般惹人憐愛。
他斂眸,繼而俯身將她泛白的嘴唇納入口中吸吮。
德菲瞠大的美眸裡盛滿錯愕,腦子一片空白,時間彷彿在瞬間靜止。
好似過了一世紀般漫長,范兆恩才離開她柔嫩的芳唇。「這樣好多了。」她的唇因被親吻過而顯得紅潤,不再那麼病懨懨的。
他的黑眸如子夜中的星子,溫柔深情的眸光,徹底迷惑了她。
「算是謝禮。」范兆恩語氣柔嗄。
德菲被他莫名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幾乎以為自己處於夢境中,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妳後天休假?」他突然問起。
「咦?」德菲感到訝異。為什麼他會曉得她幾時休假?太奇怪了!
「有什麼打算嗎?」他又問。
德菲一臉狐疑的盯著他,像在防賊。
范兆恩笑了笑,知道她一定在懷疑他的動機。不過,他暫時還不打算告訴她,他知道三年前她絕情提出分手的原因了──
前兩天他出席了一場慈善晚會,席間遇見當年與她很要好的同學姜瑋婷,聊了一些關於學生時代的事,然後問起了德菲的近況。
也因此,他們談起了姜瑋婷回學校時從修女口中聽來的「事跡」。
德菲選擇學校而放棄了他,這一點讓他有著被比下去的不堪,可是,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只是在吃醋。
因為太愛她,所以對於她沒將他擺在第一順位而不高興。
他也不禁捫心自問,倘若她不是這樣善良、懂得替人著想的女孩,他當初又豈會被她深深吸引?
延宕了三年將近四年的時間,雖然有點遲,但還不算太晚。
用了那麼多光陰在憎恨,讓他覺得自己太過愚蠢。
不過,她就那麼不信任他的能力?認定他非得要仰賴母親的庇蔭,方能闖出一片天嗎?
如果她是如此認定,那麼,他會用實力證明一切。他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他若沒有兩下子,很快就會從高位被狠狠踢下來,這就是商場的殘酷之處,沒有絲毫人情可言。
解開了心裡的死結,范兆恩不再有顧慮,也不再漠視自己真正的感情──那刻意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愛意,甚至已更烈更濃。
他看她的眼神及表情越溫柔,德菲的眉頭就皺得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