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看起來嚇人的淤紫只剩下深深的顏色,實際上並不會讓她感到疼痛,她已經不明白他是在撫慰她的傷勢,還是在加重她的傷勢,他絕對不是單純的啄吻而已,他的輕吻逐漸變質,逐漸有了力道,她被推抵至洗手台邊,他動手解開她的牛仔褲,褪下它的同時更將她抱坐在台上,他喪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無法等待她的適應,立即釋放火熱的慾望,飢渴地享受她甜美的包覆。
她半呻吟半嗚咽,雙手攀在他寬肩上,不敢相信他就在這裡佔有她……
腦子昏沉沉想拒絕,卻又忍不住更抱緊他,她的T恤被拉高過頭,直接剝離她的身體,胸衣被解開,他埋頭在她胸前,吮納害羞的小花蕾,她收緊十指,深深在他肩上留下痕跡。
燃燒的身軀好熱好難受,在他的掌控之下彷彿融化成泥,她混沌的耳朵聽見自己的急喘和哭聲,也聽見他膜拜她身軀的吮吻聲,更聽見自己深深接納著他的聲音。
他的唇重新回到她唇上,輾轉深噬,她幾乎快要昏厥,狂風暴雨的翻騰將她拋高又扯低,她只能選擇趴伏在他頸窩間,尋求安穩的支撐,將他視作唯一的浮木。
當他與她都從激情裡緩緩回到現實,洗手間裡除了彼此凌亂的喘息之外,有道哭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到後來變成號啕大哭。
哭泣聲是來自於司徒綰青嘴裡。
她坐在洗手台上哭得像個狼狽的孩子,越淌越多的豆大淚珠濕濡了她不斷抹淚的手背,好似蒙受多大的委屈般放聲號泣,已經無法在乎哭聲會不會傳到洗手間外頭的左派、右派其他人耳裡。
風嘯在歎氣,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他任性蠻橫的小羊,對他從來不溫馴體貼,老用她無形的羊角頂撞他,他分不清楚自己在日本發的那頓脾氣,究竟是氣她糟蹋他的用心,還是氣她傻乎乎地陷入險境,他只清楚自己太認真,竟然跟她鬧起脾氣……看看他將一切搞成什麼情況?她在他面前哭得那麼無助,這是他所樂見的嗎?
當然不是,他最想見到的是她在他的呵護之下綻放最甜美活潑的笑容。
糟糕透頂了!
「青青,妳……」
司徒綰青猛然抬頭,打斷他正要出口的話,忘卻她正在哭泣。
「你……你叫我青、青青?」還在流著淚的雙眼佈滿驚訝。
「我不是都這樣叫妳嗎?有必要震驚得像妳中了頭彩?」他幾乎要被她的表情逗笑,至少讓她從哭泣中分心,也算好事一件。
「可是……你明明……」感覺好像很久很久沒聽見他這樣叫她了,她竟然因為這樣又鼻酸了。
「我認輸了。」風嘯自嘲一笑,雙手一舉,投降。
「呀?」認輸?
「這場戰爭,我一敗塗地。」
「什麼戰爭?」她還是一頭霧水。
「我和妳的對抗。好吧,我想妳說不定完全不知道,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在那邊苟延殘喘地掙扎,一方面要對抗妳,一方面又要對抗自己,結果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盡又討不到好處,像個笨蛋一樣。」他抽了幾張紙巾替她擦臉。
她茫然覷他,正如他所說的,她不知道什麼戰爭、什麼對抗,她只知道他那時氣到拋下她走開,還準備老死不相往來跟她說再見,現在他卻突然認輸,她贏得莫名其妙……
「我真的很生氣,氣到甚至咒罵自己為什麼不在當年那場槍戰裡跟我爸及右烺叔一塊被轟成蜂窩,也好過死裡逃生之後滿腦子只想著要趕快回到妳身邊,連復健都幾乎不肯按部就班去做,搞得自己這輩子差點沒有機會再用雙腿走路──結果卻還得面對妳的敵視,我承認我氣炸了,決定拋下妳不管,隨便妳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想想,這樣賭氣的我似乎比妳還幼稚。」他不禁失笑搖頭,之前的氣憤現在從嘴裡說出來卻是雲淡風輕,連他自己都想取笑自己。
司徒綰青慢慢消化完他的話,再聽不懂她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
他……他不是真的真的想拋下她,他只是在生她的氣──這個認知幾乎要讓她破涕為笑。
「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傷人的話,我只是想讓妳知道,那些話說起來容易,但是聽的人有多難受。」風嘯親吻她柔細的鬢髮,輕聲道:「當妳說我傷害了妳,那是多重的指控,我這輩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妳保護好,而在妳眼裡我卻成為傷害妳的元兇,妳推翻我所有的努力,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那是我所有的信念啊,青青,這樣很痛的……」
他的低吟淺語,讓她忍不住又哭了。
她知道這樣有多痛,她真的知道了,以前不明白,說出傷人的話好簡單,她沒有顧慮到他的心情,把他想得太堅強,以為怎麼傷害他、攻擊他都不會讓他受傷流血,直到她也嘗到這種滋味,她才懂得心真的會疼痛,真的會因為一句話、一個字而痛得揪緊,她好混蛋,她傷了他好多回,面對他這個打不還手的敵人,她從來沒有心軟過──
她蠕著唇瓣想開口道歉,好多個「對不起」準備要衝喉而出,他卻輕輕摀住她的嘴,續道:「可是我用了最蠢的方法和妳對抗,我裝作無視自己手下的兄弟去欺負右派;裝作對妳毫不在乎──或許我天真的以為這樣會讓妳在失去之後才發覺我的好,但我錯了,妳看起來並沒有過得更糟,反而是我,幾乎要把自己搞瘋了。我以為妳是可以被替代的,所以我試圖在別的女人身上尋找妳吝嗇給我的溫柔,找是找到了,她也真的很願意給,我幾乎唾手可得。」
司徒綰青咬著唇瓣。她親眼見過那個女人依偎在他身邊,比她溫馴、比她適合……
「但那不是妳,我不要。」風嘯冷然道──並不是對她冷然,而是冷冷說著自己從頭到尾都不曾接受美音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