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還四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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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

  「燈怎麼沒來由的就熄了?」綠繡抬眼望著已熄滅的燈。「就算有風,也有罩子罩著,怎麼熄的?」

  她直盯著暗黑的燈罩思忖著,此時憑藉著月光,她卻感覺有道模糊的影子朝自己逼近,她驀地回身,見著一個披頭散髮、一臉兇惡泛著肅殺之氣的人,嚇得她瞪大眼倒退數步。她驚懼地吼著:「有鬼啊!」

  「誰是鬼啊!」君還四朝她的耳邊暴吼。

  老六才是鬼,他君還四可是人,只不過是長得兇惡些……是男人都該要有張不怒而威的皮相,她真是不懂得欣賞,實在太失禮了。

  躲在角落裡作啥?她以為她抱頭躲在角落,鬼就瞧不見她了嗎?

  聽及熟悉的咆哮聲,綠繡猛地睜眼定睛一瞧,確定是他之後才拍了拍胸口,大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老闆啊!」嚇死她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長得像鬼嗎?下回非得介紹老六給她認識不可,教她瞧瞧鬼的真正模樣!

  「沒、沒。」她忙搖著手,笑得有幾分心虛。

  呵呵,老闆有兩顆長長的虎牙,乍看之下,幾乎以為他長了獠牙哩!

  他冷眼睇著她,沒好氣地走到渡廊邊上,冷聲的問:「你怎會跑來這兒?」她不是很怕冷嗎?大半夜的,她跑到這兒是來吹風的嗎?

  「沒,只覺得今兒個的夜色挺美的。」她走到他身旁。

  實際上她是想要同他道歉,只是不得其門而入,找不著機會,就只好在外頭晃啊晃的。

  「這樣也美?」君還四不禁愣了一會兒。

  一旦入夜,蘇州城裡便是濃霧匿城,只要她再離他幾步遠,他絕對瞧不見她;這種夜色,哪裡美來著?

  「很美,什麼東西映入眼底都有幾分朦朧,相當夢幻迷人。」綠繡向前幾步,手裡掬起濃濃飄忽的霧,卻只殘留一手冰涼的濕意,然而她卻不死心地又重掬了一次。

  看在君還四的眼裡,她活似在玩。

  不過,眼前深處濃霧中的她,籠罩在一片虛幻中,讓她一身月牙白般的胡服,好似快要融入濃霧之中,他眨了眨眼,覺得她彷彿快要被攝入白濛濛的深處,好似快要消失在一片朦朧夜色中……

  「過來,你該不會是想要染病吧?」君還四一個箭步踏出,霸道地將她撈回懷裡,心頭狂顫不己。

  綠繡驚詫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緊密得沒有半點空隙,而這紮實的懷抱讓她聽見他有些失序的心跳。綠繡不解地想要詢問他,卻發覺肩上有股力道硬生生地將她推開,兩人隨即又拉出些許的距離,只見他隨即轉過身去,瞧也不瞧她一眼。

  「老闆?」她輕喚一聲。

  仿若曇花一現般的短暫,她幾乎錯以為他對她有意……但怎麼可能呢?

  「回去睡吧。」君還四粗啞地道。

  綠繡定定的望著他的背影,沒再多說什麼,輕應一聲、踩著小碎步從他身旁走過,隱入漆黑的渡廊底端。

  「簡直是天地不容啊!」他低聲啞前。

  因為月光幾乎都教濃霧給這去了光線,教她沒看見他兇惡的臉上居然閃過一絲緋紅,而暴戾的大眼裡有抹不知所措……

  ***

  多日之後。

  那丫頭該不會又跑去睡吧?

  如往常,整座廠子都找不到人時,君還四依照慣例來到水榭廂房,今兒個他直接把敲門的步驟給省了,直接推門進去。

  果真如他所猜想的一般,床幔是放下的。

  今天外頭正飄著雪,她會窩著不動,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三年來,她都是這麼窩混過去的。

  唉!這丫頭……天候越凍,她是越不想動,動不動就撲到床榻上,窩在被子裡虛度。

  只是,不知她要拿去參加絲造大會比試的披風到底進行得如何,一連三天沒再碰見她,而近日他的手傷好了些,便到鋪子裡去忙,雖遇不著她的人,但也做得緊迫盯人了。可誰知道他不找她,她就不會找他……

  他也不想找她呀,畢竟那一晚的古怪悸動還殘留在他的心底,他怕一見著她,他的心又開始作怪,無端端地教他煩躁。

  可今兒個,是不得不來。

  因為時候不多了,眼看著絲造大會已經逼近,他擔心她的披風到底是進行到哪裡了。

  對,他找她,向來是為了公事而來。

  可不是嗎?倘若不是為了公事,會是為了哪樁?

  儘管天候很冷,儘管外頭正飄著薄雪,儘管知道她極怕冷,但他還是得要公事公辦,大不了,他幫她升盆火去寒好了。

  「綠繡,該起身了。」君還四大剌剌地拉開床幔,卻愣在床邊。

  不是因為他見著了不該瞧的東西!反正她向來都是整裝入睡的,而是他一掀開床幔,竟沒瞧見人。

  「人呢?」他心頭猛地一緊,像是教人掐住了喉頭。

  瞪大眼,他的腦海中突地翻飛出那一晚她幾乎融入濃霧中的畫面,剎那間血液逆流,教他霎時站不住腳步,往旁邊的櫃子一跌。

  他傻愣地跌坐在地,好半晌才突地拍額大笑。

  啐!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不在房裡,又不代表她不在廠子裡,就算她真的不在廠子裡,也不代表她不見了,不是嗎?

  就算綠繡真的不見了,這也沒什麼,頂多是氣惱她不告而別罷了。

  真是這樣嗎?他頂多氣惱她的不告而別而已嗎?他的心思似乎沒有這般單純,似乎不能夠這般輕描淡寫略過的。

  他陷入沉思,又猛地搖了搖頭,不准自個兒再胡思亂想。他想要靠著櫃子站起身,卻不小心撞開了櫃子,裡頭掉出一件藏青色的披風,他連忙拾起,瞇起黑眸睇著披風上頭繡上的鷹隼。

  難不成這就是她這一回要繳送絲造大會的披風?

  果真如他所料,這深深淺淺,仿若是山水潑墨書的繡法,已三年不見,現下一見,真是一絕!

  他像是極度愛戀般地撫上這像是絲綢般的繡樣,卻猛地發覺——

  「這絲……」怎麼觸摸起來像是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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