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真對他有意,那她豈不是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嗎?
「那你這幾天為何一副失魂落魄,若有所思的樣子?」白母一針見血地問。「靈兒,自欺欺人可不是智者所為。」
「娘,難道你忘了女兒自小已傾心於文鬥哥了嗎?」
對啊!她應該是喜歡文鬥哥的,不是無拙,但……
白靈兒整個人都亂了,她現在已不知道心裡喜歡的人是誰,還是她根本兩個都喜歡。
難道她是那種朝秦暮楚、水性揚花的女人?
不會吧!
「靈兒,你知道為娘何以與你爹同一鼻孔出氣,一起反對你跟江公子往來嗎?」
「因為爹娘嫌棄家道中落的江府。」白靈兒實說。
「我不否認這是。」
白靈兒聽及此,疑惑的神色倏然襲上她的小臉。
「靈兒,你自小便與江公子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乃屬自然之象,但靈兒,你要懂得青梅之情與夫妻之情的區別所在。」
「我不懂……」
「你與江公子相處相知的時日比誰都來得長,漫長的歲月很容易混淆了你的想法。你想一輩子與江公子一起,緣因於當你和江公子相處時,你感到舒服愉快,但靈兒,為娘的想說,舒服愉快的感覺並不只存在於夫妻之情,朋友之間也會存在。」
「娘,你是說,女兒並不是以姑娘家的心情喜歡文鬥哥?」白靈兒過了一會,才能徹底明瞭白母的一番話。
白母點了點頭。
「再加上你爹因江府家道中落,反對你再跟江公子往來,而激發了你的剛烈性子,使你想下嫁江公子的念頭更為堅定。」
她自小便認定江文鬥是她的未來夫婿,兩個人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她也認為自己對江文鬥的情意,是緣自夫婦之倫,然而今夜,娘卻徹底顛覆了她自小便深植腦海的想法。
她對文鬥哥的「喜歡」,不是出於男女之情,只屬青梅竹馬?
「靈兒,你可曾為江公子心口發痛過?」
「心口發痛?」白靈兒露出愕然的神情。
「沒有,對吧?」白母太瞭解她這個女兒,外表聰敏的她,其實在某方面是很遲鈍愚笨的。
白靈兒沒法反駁白母,因為她確實沒碰過那般的情形。
「當你見不著江公子時,你會想念他,對嗎?」
「對。」
「你會想念他,但你並沒有為他牽腸掛肚,受盡相思之苦。」
這的確是。
如這次文鬥哥離開蘇州,出外經商,雖然她也會想他,但有無拙陪伴在側,她每天都過得充實、愉快。
此外,過去文鬥哥出遠門,她也不曾有過悶悶不樂:心情惡劣的情形。
「見不著友人,為娘的也會想念,但這份想念只是出於朋友之倫,乃人之常情,靈兒,別再混淆下去,你對江公子並沒有著青梅竹馬以上的感情。」
難道真如娘所說,文鬥哥只是以著青梅竹馬的姿態存在她心中,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靈兒,你只需把江公子和皇甫少爺作一比較,便可得知你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第七章
聽完白母一席話後,白靈兒苦思了一整夜。
娘說得對,一直以來她都誤導了自己,文鬥哥對她而言,的確是個特別的存在,但這只緣於她和他一起長大,感情較常人深厚之故。
她打從心底喜歡的人,應該是那個為她上山採藥引的人才對。
意識到自己真正情意的白靈兒:心裡反倒更紊亂了。
她不曉得該如何跟皇甫無拙相處,從前還沒發現對他的特殊情愫時,她可安然跟他談天說地,甚而肌膚偶有相觸也沒關係。
但現在……
她躺在床上,整個魂都飛出了軀體,完全沒察覺到叩門聲,更不知道皇甫無拙已經進來了。
「靈兒。」
他走進她房裡,見她根本沒察覺他進來了,便喚她一聲。
乍聞皇甫無拙的聲音,她抽回神緒。
「你沒事吧?」他擔憂地凝視神情有點呆愣的白靈兒。該不會是殘餘不多的寒毒在作祟吧?
她搖頭。
「雖然你醒了,但不代表你體內的寒毒已全然清除,你還得定時喝藥,不然身子是不可能好起來的,明白嗎?」皇甫無拙靠近。
她乖巧地頷首的同時,心中想著該不該把心頭的疑問問出口。
該不該問?
問,可知他的真確心意,但也有可能聽到他的訕笑。若最後發現是她自作多情,那……
不問,她的心會一直忐忑不安,不得安寧……
天人交戰好一會後,白靈兒決定拋棄一切顧忌。
「我有話想問你。」鼓起畢生最大的勇氣,她直直地看著皇甫無拙。
他示意她說下去。
「你……我……」雖已下定決心,但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吞回肚裡。
「怎麼了?」
白靈兒實在問不出口,只好委婉間接一點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難過嗎?」
「你在胡說什麼?」一聽,他整張臉都白了。「怎能拿生死之事來開玩笑!」
「我是說如果。」白靈兒急了,她是否不該用這句話來刺探皇甫無拙的心意?
「沒有這個如果!」在他有生之年,不會讓這個如果發生!
「無拙,你先別動氣,我只是打個比喻,不是說真會發生,你看我生龍活虎的,地府的閻王哪肯讓我下去打擾他?我只是單純想問問你罷了,你就回答我一次,好嗎?」
白靈兒的哀求,讓皇甫無拙原本緊繃的面容,稍微放鬆開來。
「你認為如果你有了什麼事,我會不難過、不傷心?
我已不敢回想幾天前,得知你病危時,我是什麼樣的心情。而你喝下藥,仍不見甦醒的那些日子,我更是不曉得是怎樣熬過來的。那段日子,好比活在地府深淵,生不如死、椎心刺骨的滋味,我都嘗遍了。這樣,你還要問我這個問題嗎?」
皇甫無拙只是單純想訴說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心情,並沒打算跟白靈兒表明心跡,但他這一席話,其實已和表白無異。
「我可以把你這番話,當成是你也喜歡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