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爹爹的話是對的,那不就是說,連當今皇上的字也比不上皇甫公子的嗎?」她抓住父親的語病。「爹,你這麼說,不怕給皇上聽到,惹來殺身之罪嗎?」
「你……」沒料到女兒會這麼反駁他,白父頓時啞口無言。
「白老爺切莫動氣,白姑娘只是好言提醒,事實上,白老爺實在過於抬舉在下的書法了,在下的字豈能跟皇上相比,只怕連皇上的一勾一劃也比不上。」
皇甫無拙見白靈兒跟白父之間開始出現火藥味,馬上居中調停。
「白姑娘覺得在下的字不難看,已令在下心滿意足。」他頓一下,看了她一眼,「時候也不早了,在下不敢再行打擾,今夜的設宴,萬分感激。」
話畢,皇甫無拙朝白父微微拱手作揖。
白父見狀,急忙也向他行禮。
「哪裡哪裡!皇甫少爺抽空到訪,是老夫要覺得萬分光榮!」白父完全收起剛才因白靈兒而起的怒意,一臉的假笑。
虛迎一番後,皇甫無拙便離開了白府。
恭送他離去的白父,再回到大廳,便對白靈兒怒暍:「為父是不是太久沒管教你了?你竟敢在皇甫少爺面前,頂撞我這個爹?」
白靈兒不語,她不是沒話可以反駁,只是不想再在這個關頭火上加油。
「你知不知道皇甫少爺的背景?他爹可是當朝宰相,而他胞姊更是最得寵的貴妃!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下一任宰相非才能出眾的皇甫少爺莫屬,你開罪了他,叫爹怎辦?難道要咱們白府給滿門抄斬,你才高興快活嗎?」白父扯破嗓門地大吼。
她撇過頭,一聲不吭,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她向來直話直說,無論在她跟前的人是誰、有什麼顯赫的背景。
「你聽懂為父的話嗎?」
白靈兒還是不發一語,只是緊抿著唇。
「你還是不知悔改?」他氣死了。他深知女兒的個性,明白她並不是知道自己哪裡犯了錯,只是不想再爭辯罷了。
「算了算了,老爺,靈兒還小,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吧!」白母見形勢不對,再演變下去,事情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慈母多敗兒!」撂下這句怒話,白父便拂袖而去。
「靈兒,你這性子,教娘如何是好?」白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你明知你爹怒在心頭,何不稍微低頭,道個歉,讓你爹有台階下?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唉!你偏要跟自己過不去,靈兒,為娘的真擔心,你這副性子出嫁以後,在夫家能否安然待下去……」
「那我不嫁,終生待在娘身邊不就行了?」白靈兒不住地扭緊手中的絲絹。
「哪有女兒家不出嫁的道理?靈兒,你已十八,命好的,早已嫁作人婦,育有兒女,替大家開枝散葉了。」
「我也可以命好,只是沒這個機會。」她話中之意,白母自是聽得明白。
若不是爹娘堅決不肯讓她跟文鬥哥成親,她現今哪還會待字閏中?
「靈兒,娘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一定很怪我和你爹吧!」拉過女兒的手,母女二人同坐下來。「娘知道,你跟江公子有指腹為婚之約,你也很喜歡江公子,但靈兒,你要知曉,這婚嫁之事,必須門當戶對,江府現下已大不如前,配不上咱們白府了。」
「那又怎樣?」白靈兒很是激動地道,「我和文鬥哥有婚約在先,爹娘怎可因江府家道中落而侮婚?」
「你這番話,若給你爹聽到,想必又會惹來一場風雨。」白母脾性較溫和,較能忍耐她這番指摘他們的話語。「靈兒,你不小了,說話必須顧及分寸,不然什麼時候開罪了哪個權貴,種下了禍根我們也不知曉呢。」
「娘,如果靈兒答應你,以後都小心言行,娘是不是會答應靈兒和文鬥哥的婚事?」白靈兒滿眼的期盼。
「靈兒,你是爹娘心中的寶貝,怎會問這種問題?」白母婉言相對。
心中雖早有被拒絕的預感,但她還是禁不住失望。
「娘——」白靈兒不死心。
「很晚了。去睡吧!」
白母明顯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周旋,擺擺手,—不意白靈兒回房睡覺。
自知當下說什麼也沒用,白靈兒只好懷著灰暗的心情回房。
她知道她和文鬥哥的婚事困難重重,但她白靈兒可不是遇到困難就會止步的人!
*** *** ***
隔天,白靈兒起床後,便拿了一杯上等的好茶到她爹的書房。
昨夜兩父女鬧得不歡而散,她這麼做是想化解兩人之間的芥蒂。
要父親點頭讓她下嫁江文鬥,首先她和她爹的關係不可惡化,不然以後什麼也不用說了。
「爹。」站在書房門前的白靈兒輕喚了聲。「靈兒可以進來嗎?」
「嗯。」白父在書房裡頭應了聲。
她推門而進,白父抬起眼。
「爹,我沏了杯濃茶給您。」白靈兒恭敬地放下茶杯。
白爐人畢竟愛女情切,見她肯主動低頭,前來和解,心中所剩無幾的怒火也於是熄滅。
他拿起濃茶,喝了一小口。
「爹,女兒昨晚——」
「算了。」他也不想再提起,「這次爹就不計較了,但你以後可不能再對皇甫少爺無禮,他可是咱們家的大貴客,開罪不得,明白嗎?」
「是。」為求讓她爹不再記恨昨夜的事,她連忙點頭稱是。
「老爺。」書房門外此時傳來管事李伯的聲音。
「什麼事?」白父沉聲問。
「回老爺,皇甫公子來了。」李伯道。
「什麼?」他立即從木椅中站起來,「皇甫少爺來了?」
「回老爺,是的。」
什麼啊?那姓皇甫的又來了?白靈兒禁不住皺眉。若不是他,昨夜她又怎會跟爹吵了起來!追根究底,都是他的錯!
「快請皇甫少爺到大廳梢坐,我馬上就來!記著,奉上最上等的茶及茶點,明白沒有?」
白父立刻緊張起來,唯恐對皇南無拙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