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環輕吐了口氣,鬆手讓楓葉緩緩飄落,注視著飄落的楓葉,思緒也漸漸飄離,飄至一張輕佻的俊龐上。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季小環低聲呢喃。
自君燁宸說了要她為他而活的話後,已過了三天,這三天來,她都沒見過他的人影,敷藥也由婢女來做,他像失了蹤影般,從未在她面前出現過。
季小環咬著唇瓣,心裡不由升起一絲怪異。
這半個月來他一直跟在她旁邊,俊龐總是掛著戲謔的笑容,說些不正經的話,讓她又氣又怒,看她怒瞪著眼的模樣,他便在旁兀自笑得開心。
可一時之間這些全消失了,讓她覺得好不習慣。
輕吁了口氣,手指無意識的在木欄上寫下君燁宸三字,直至最後一畫,季小環才愕然睜大眼,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慌忙縮回手,秀眉緊蹙。
她是怎麼了?一直想著他,他只不過消失三天而已,對她而言又無所謂,她恨不得他別再出現,又怎會一直……想他?
「這就是他所打的主意嗎?」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再來消失蹤影,讓她意識他的重要,離不開他,進而為他而活嗎?
「他是打錯算盤了。」季小環輕聲一哼,不習慣是必然的,畢竟常在身旁晃的人不見了,定會覺得怪異,可當不習慣變成習慣後,他的存在與否也就不那麼重要了,不是嗎?
季小環輕輕一笑,看著飄落的楓葉,不由得又想起那如風般的人影,不為誰停留,而她,亦不稀罕他停留,這場賭注,她絕不會是輸的那一方。
「啊,季姑娘,妳醒啦?」一名綠衣女子走了進來,手上端著盤子,「剛好,趁這藥湯還熱著,妳趕緊喝。」她將盤子放至桌上,端起盤上的藥碗,輕輕吹著。
「別忙,我自個來就行了。」季小環接過女子手上的藥碗,「小綠,叫我環兒就行了,我的身份跟妳一樣,別姑娘姑娘的叫,我不習慣。」唇角微揚,她輕柔道。
「這怎麼行?」小綠趕忙搖頭,「妳救了我家小姐一命,是我們府裡的救命恩人,怎能直呼妳的名字!」
「救妳家小姐的人不是我,是爺。」季小環淡然一笑,笑裡隱含嘲諷,她可沒忘她也是那被救的人。
「一樣的,不管是君公子還是妳,都是我們府裡的客人,老爺夫人早交代過了,一定要好好服侍你們。」小綠揚聲說道,一雙眸子好奇的看著季小環。
服侍這姑娘也有幾天了,她知道她是君公子的貼身丫鬟,不過那氣質實在不像,她的神情總是淡淡的,就連笑也是唇瓣微揚,平凡的臉蛋,一點也不引人注目,可是不知為何,她僅是靜靜的坐在那,四周就散發出沉靜的氣息,美得像……
對!就像一幅畫。
小綠眨了眨眼,好奇的眸子緊盯著小環,心裡微嘀咕,奇怪,明明長得不美呀!
「是嗎?」季小環斂下眸,啜口藥湯,為那苦味擰起眉尖,「妳家小姐怎樣了?」想起那被救的姑娘,記得那天她全身是血,君燁宸雖說是皮外傷,不過看起來好像蠻嚴重的。
「妳放心,我家小姐很好,這幾天有君公子陪她……」小綠突地摀住嘴。
啊,她怎麼說出來了,她可沒忘記那天,她不小心進門所看到的景象。
從君公子和季姑娘親密的模樣來看,她想他倆一定不是表面上單純的公子和丫鬟關係。她常聽人說,富貴人家的貼身丫鬟,其實跟妾沒兩樣……
「喔?」季小環揚起眸,看著小綠驚慌的模樣,揚了揚眉,笑了,「怎麼了?瞧妳緊張的?」這就是他三天沒出現的原因嗎?原來是有人陪伴了。
「沒、沒事。」小綠搖頭,看季小環仍然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得好奇了,「季姑娘,妳、妳沒事吧?」
季小環揚起眉,「我該有什麼事?」啜著藥汁,讓苦味落入喉,小臉平靜,眸裡卻含著諷意。
想來他現在正忙著陪那姑娘吧?這樣也好,她清靜多了。
「妳不在意嗎?」看著季小環平靜的神情,小綠不禁好奇的眨了眨眼。聽到君公子跟她家小姐在一起,她不會吃味嗎?
「在意什麼?」放下藥碗,季小環佯裝不解的看著她,她當然明白小綠的意思。
呵,她有什麼好在意的,君燁宸陪誰都不關她的事,她與他就算有交集,也只有這三個月而已。
「呃。」被季小環這麼一問,一時小綠也不知做何反應,只能乾笑幾聲,「我還以為……」討厭,這季姑娘怎麼這麼平靜,害她不知怎麼辦,早知道就不問了。
季小環淡淡一笑,自動開口,解決小綠的困窘,「我和爺僅是主僕的關係,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耶,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們親……」小綠再次摀住嘴,怯怯的笑了,「對不起,我這張嘴就是這樣,管不住,季姑娘妳別在意。」
「沒關係。」季小環紅了臉,知道小綠的意思。
可惡,都是君燁宸,害她丟臉,這下該怎麼解釋?
「小綠,季姑娘醒了嗎?」突地,另一名女子走了進來,解決了季小環的困擾,讓她暗暗鬆了口氣。
「小姐。」看到女子,小綠趕忙欠了欠身。
「小姐。」季小環也起身,朝女子彎身一福。
「耶,別別。」夏梅趕緊上前阻止,「千萬別這樣,妳可是我的恩人,還為了我受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妳。」握住季小環的手,夏梅一臉感激。
「救妳的不是我,是爺,若不是他出現,我根本救不了妳,還會賠了自己的命。」季小環不著痕跡的抽出手,往後退了一步。
她一向不喜與人親近,更不愛有人碰自己。
抬頭看向夏梅,她有張清秀的容顏,雖比不上小姐的美,可那溫柔嫻淑的氣質,一舉一動,都清楚的展現出大家閨秀的氣息,也難怪君燁宸會看上眼了。
季小環瞄了房門一眼,對他沒跟在身後感到訝異,可她神情卻依然平淡無波,唯有黑眸微微閃過一絲,分不清是失落亦嘲弄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