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則豪門八卦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白芊澐以為前輩應該早就知道了,便沒有多加贅述。
她沒有想到,這段日子用工作來麻痺自己的孫雅澄,已經有一陣子沒有看那些沒營養的新聞了。
搞什麼,這樣等於害他們白白開這場發表會嘛──孫雅澄滿心怨懟,不禁用氣憤的眼神瞅向被一群記者團團困住的男人。
誰管他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財務危機,還是其他芝麻綠豆的小事!要不是距離太遠、那圈人海又圍得太緊密,自己早就衝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個搞破壞的臭男人踢他出去了!
她抿緊唇瓣,努力盤算著該怎麼把記者的焦點兜回新卡上頭。
白芊澐抬起頭,望見前輩臉上那焦躁又憤怒的神情,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鐵定誤會康頎堯是故意要搶新聞的了,連忙替他消毒──
「那個,雅澄姊,康先生有很努力要把話題帶回我們的新卡上頭,是那些記者太纏人了,一直逼問不肯放人,康先生他……」
「妳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這可是我們銀行本年度最重要、最被看好的產品欸!」
她還沒解釋清楚,孫家大姊便雙手插腰,以「孺子不可教也」的嚴厲表情瞪著蠢蠢的後輩。
「原本應該非常成功盛大的記者會,居然被搞成這樣,妳不趕快挽回,還幫敵人說話?!妳頭殼壞去喔?」
康先生何時變成韓德的敵人了?白芊澐懷疑地盯著她瞧。他們的敵人應該是其他發卡銀行才對吧!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合作的廣告商啊……
氣頭上的孫雅澄可不管這些,她來勢洶洶地走近那群人牆,對上了正中心那位偉岸男人略顯不耐的視線。
兩人眼神交會的下一瞬間,她彷彿在男人的臉上與眸中,看見一道方閃即逝的譎光。
她認得他那號表情!那是他要做壞事之前會出現的徵兆──
一股非常不妙的預感襲上心頭,她還來不及窩囊地拔腿逃開,便看見男人性感的薄唇蠕動了幾下,接著,還伸出手朝她所在的位置比了一下。然後,所有大小報記者和周圍湊熱鬧的人們,便整齊劃一地把目光對向她!
不僅如此,康頎堯還綻出一抹溫柔至極的微笑,緩緩朝她走了過來……
她很想馬上落跑,真的!可是一瞥見他那警告意味濃厚的眸光,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的兩條腿竟像是被灌了鉛似的,重得抬不動!
雖然不能動彈,但是孫家大姊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認輸的人,她用最凶狠的目光瞪著男人。如果眼神有實質上的殺傷力的話,相信康頎堯早已經被她千刀萬剮了。
這個人到底想幹嘛?毀了他們信用卡企副部勞心勞力了一整年的成果不夠,還在這種場合把自己也拖下水,到底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在她的瞪視下,男人仍舊踏著沉穩的腳步漸漸逼近她,然後,伸手親暱地環住她的肩膀。
當他碰觸到她的那一瞬間,孫雅澄明顯地僵了一下。男人輕輕勾唇一笑,故意多用一分力氣,讓兩人之間毫無多餘的空隙。
剛才他環視整個會場都找不到這個小妮子,再加上又被記者纏上,老實說,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某個記者不知從哪得到的小道消息,詢問他是不是因為論及婚嫁的女友一直得不到家長認同,才憤而宣示不願繼承家業。
正當他幾乎要拍手叫好,誇讚這位記者豐富的想像力之際,孫雅澄正好款款踏入會場。他靈機一動,便順手推舟地點頭答是──
「沒錯,她就是我不願繼承康豐的原因。」康頎堯柔聲說道,臉上滿是濃情蜜意。「奇異是我們聯手創辦的,如今終於苦盡甘來,我怎麼可能狠心丟下她,選擇雙親安排的對象?」
只可惜,女主角非但一點都不肯配合,還趁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情話上頭時,拚命地用細跟高跟鞋猛踩他的腳!
聽你胡扯!孫雅澄氣得要命卻不好發作,只有把怒氣發洩在他腳上。這男人是豬頭附身嗎?他要不要繼承家業跟她見鬼的有啥關係?!
妳好樣的!康頎堯那張俊臉差點因為劇烈的痛楚而變形扭曲,幸好他用意志力強忍了下來,才沒有在記者面前出醜。
他當然知道她不會這麼容易就屈服,可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狠。現在他的腳大概已經腫了一大塊了吧……
不過,這突如其來的行動也讓他發現一個秘密。
這小妮子似乎對突發狀況沒有什麼反應能力?不管是他故意讓記者們把視線轉向她,還是他一邊警告她不准輕舉妄動、一邊靠近她的時候,她都呆呆地愣在原地沒有動。
既然如此,那他應該可以進行下個步驟了──
「在奇異草創的時候,雅澄陪著我吃了不少苦,卻從來沒有離棄我……」他垂下眼,藏起自己所有細微的情緒,用深情款款的語氣繼續說:「現在,我更應該要珍惜她。就算父母反對到底,我也不能嫌貧愛富,為了家族利益犧牲她。」
嘩──在場所有女記者紛紛忍不住發出心動羨慕的讚歎聲。
好浪漫、好美麗的一段佳話啊!看多了企業小開長得其貌不揚,還對忠心女友始亂終棄的悲慘故事,這康家二世祖不但英俊挺拔,還對出身平民的女朋友不離不棄。
這真是、真是太感人了……她們多希望自己也能那樣幸運啊!
這真是、真是太唬爛了!孫雅澄聽得目瞪口呆。他怎麼能把這樣噁心巴拉的謊話說得如此自然?不愧是舌燦蓮花的花花公子!
而且,這男人居然把她當成現成的煙霧彈?
她什麼時候陪他走過苦日子,還從來沒有離棄他?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經主動甩掉他了。他們現在根本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就連朋友也算不上!瞧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不想再陪這個滿嘴謊言的男人演戲,孫雅澄暗暗掙扎,企圖用手肘在兩人緊緊貼合的身軀中,頂出一些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