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現在她接下跟他有關的工作,負責的對象也是設計師大衛;符揚就算心生不滿想換人,那也是費歐娜跟大衛之間再去協調的事,她跟他沒有直接的從屬關係。
「喲!話也變多了。」
成萸瞪他後腦勺一眼,梳頭髮的手故意重重爬幾下。
「再來啊!妳心裡有什麼不滿,盡量發洩好了,反正我的腦袋都在妳手上了。」結果符家惡霸仍然沒生氣,反而涼涼地說。
「你再挑釁,我就把你的頭髮剪得跟狗啃的一樣。」
「這可奇了,以前凡事由我做主,妳抱怨說妳沒有自由意志;現在我讓妳說話,妳又怪我故意挑釁,妳這個女人可真難取悅。」
成萸停頓了一下,不想跟他翻陳年舊帳。
「好了啦,自己去沖水。」她匆匆替他剪好頭髮,中止這場無預期的談話。
符揚拿起鏡子,東照西照端詳了半天,滿意地點點頭,彷彿身上纏了幾年的枷鎖突然被解掉一樣。
「嗯,清爽多了。」
「誰剪頭髮又有什麼差別呢?偏生你奇怪的毛病這麼多,自找苦吃。」
「怎麼,妳的訓話還有第二場?」符揚調侃她。
剪去長髮的他,風流浪蕩的味道盡去,彷如又回到當年那個帥氣英挺的符揚──那個她嫁的男人。
成萸嬌顏一紅,撇開頭收拾工具,不理他。
符揚把鏡子往桌上一扔,撐起一雙長腳走回房間沖水。走到房門口,他突然停下來看著她。
「妳以後看我哪裡不順眼,儘管說好了。現在這樣好玩多了,以前怎麼就這麼悶呢?」說完,他低笑著進門去。
什麼她以前悶?她以前悶是誰的錯?成萸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罵人!
「現在還是那麼討人厭!」她將滿地烏絲略微清掃一下,倒進比較靠近廚房門口的垃圾桶,明天鐘點清潔工會進來收拾。
環境整理好,她下了碗簡單的麵條吃。才吃到一半,外頭大門打開,有人自動開門進來。
她忙放下筷子,走到廚房門口探一下頭。
是那位藝廊的分店長,費歐娜的妹妹,珍恩.葛倫!
「啊……」成萸正想開口打招呼,復又頓住。
珍恩手中有符揚家的備用鑰匙,而以符揚的個性絕對不會隨便交給不相干的人,想必他們兩人關係匪淺吧?她該如何解釋自己出現在符揚家的原因呢?
「妳是誰?」珍恩剛把門關好,回頭冷不防看見一張自己未曾預料到的清麗面容,不禁瞪大美眸。
「我是成萸,我們之前見過,在藝廊裡……」成萸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想起來了,妳就是那個會刺繡的女人。」珍恩的眸瞇了一瞇。「妳在符先生家裡做什麼?」
「符揚和我認識……」她答得文不對題。
「我是問妳跑到符先生家做什麼!如果妳對工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不是應該和大衛、或我們姊妹聯絡嗎?」珍恩毫不客氣地質問。
成萸還是想不起來該怎麼說。
對方這種理直氣壯的姿態,老實說,讓她很不是滋味……可是,珍恩若是符揚的現任女朋友,她是有權利質問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在男友家的女人,現在反倒是自己的立場比較尷尬了。
成萸本來就不是個天生反應快的人,被對方堵了幾句,竟然就窘在當場。
「我比較好奇,妳為什麼會有我的鑰匙?」男主角終於出現在走廊上!
珍恩一看見他的新髮型,登時呆掉。
「符揚,你的頭髮!」是誰?是誰竟然可以碰他的頭髮?她不期然瞄到垃圾桶附近飄落的一些髮絲,臉色又青又白!「是妳幫他剪頭髮的?」
她淒厲的吼聲嚇了成萸一跳。成萸下意識地望他一眼,眼神有些無助。
「干妳屁事!」符揚不爽地擋在成萸前面。
「符揚,她和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在你的家裡?」珍恩尖銳地追問。
「先告訴我,妳的鑰匙是從哪裡來的?」符揚的氣勢比她更洶騰。
珍恩霎時頹餒,想著該如何應付過這一關。
說時遲,那時快,大門突然又打開,費歐娜也走了進來。成萸在心裡歎了口氣,這下場面越來越熱鬧。
「嗨!大家都在……符揚!你的頭髮!」費歐娜吃驚地瞪大眼睛,可見每個人都知道符揚對自己的頭有多麼龜毛。她瞄見廚房裡的成萸之後,再驚訝一次。「哎小姐,妳也在這裡?」
「嗨。」看樣子一場風暴是躲不掉了。
「妳來得正好,妳妹妹為什麼會有我的鑰匙?」符揚連那女人的名字都不願意叫!
「什麼鑰匙?」費歐娜一愕。
剛才珍恩趁她停車的時候先上樓,而符揚又在家,所以費歐娜以為是他幫妹妹開門的。
最懊悔莫及的人是珍恩。
她拿符揚給姊姊的備用鑰匙替自己偷偷打一份,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這一段期間她偷進來過幾次,檢查有沒有其它女人的蛛絲馬跡,順便把一些女人的電話號碼之類的紙條銷毀。大部分時候她都挑符揚在樓上工作,或者外出時進來的,所以從未露出馬腳。剛才一時反射動作,用自己的鑰匙開了門,沒想到兩下裡碰個正著,揭穿了自己的秘密。
「珍恩,妳為什麼會有符揚家的鑰匙?」費歐娜也發現不對勁了。
珍恩想不出該如何轉,索性直接改變話題。
「姊,這位成小姐跑到符揚家做什麼?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工作人員,為什麼會越過中間這麼多級跑到符揚家來,還叫他名字叫得那麼親熱?她的工作道德分明就有問題。」
「我的家裡要來什麼人,不干妳的事,妳只要把妳如何拿到我的鑰匙交代清楚就好!」
她自己手腳不老實,已經讓符揚越來越惱火,竟然還牽拖到成萸身上,簡直犯足了他的大忌!
費歐娜心中警鈴大作。
符揚極端重視隱私的個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兩個也都知道珍恩對他的迷戀,以及他對珍恩有多麼不耐煩;連之前他行為最放浪的時候,都不肯碰珍恩一下,便是不想給她纏上來的借口。如果讓符揚以為自己是憑借公務之便,私底下縱容妹妹的私慾,那她跳進泰晤士河都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