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劭倫一怔,接著隱隱動怒。他都說成這樣了,一番情意還是被她執意誤解成別有所圖,他怎能不嘔?
「別以為每個人都把你的杜氏當成寶!對我來說,它根本什麼也不是!」他要的,始終就只有她而已!為什麼她就是不懂?唐劭倫心一涼,對自己的執念感到可笑。
他鬆開她,彎身拾起那份掉在地上的合約書,兩三下撕成碎片。
他的舉動使夢希震驚。
「滿意了嗎?你可以走了!」
他……真的不再打杜氏的主意了?夢希不敢相信。
他忽然間像是無法忍受她多待一秒似的,指住門對她咆哮,「你還杵在那裡幹什麼?出去!」
夢希驚跳一下,慌忙拿起自己的公事包奔出會客室,奔出海曼投顧公司,大雨淋在她的身上,她的衣服一下就濕透了。
站在雨中,她慢慢回頭,困難地瞇起眼,抬首望向唐劭倫所在的樓層。
他……放棄奪取杜氏了嗎?這次他真的這麼乾脆,肯撂開手不再玩手段?
「轟隆——」雷聲又響起,夢希低呼一聲,隨手招了輛計程車,躲進車裡。
海曼大樓裡的唐劭倫面窗而立,雨幕中,他看見夢希的身影消失在計程車裡,胸口像是被什麼給擰緊。
他知道,今天她離開後,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這個想法幾乎抽乾他的力量,萬念俱灰。
真好笑,當初明明是她用一個不清不楚的理由和他分手,讓他一個人承受無法訴說的痛苦長達數年,最後只能以工作麻痺自己,可是再見面後,他卻發現自己竟然還該死的想要她,而恨意居然不知所蹤。
唐劭倫孤絕而痛楚的背影落在另一個人眼中,對方不由莞爾——認識唐劭倫這麼久了,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吃不開的時候。
察覺背後有人,唐劭倫迅速收束心神,轉頭面對自己的合夥人。
「有事嗎,滕騏?」他的聲音如以往的冷靜自持,彷彿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過。
「你喜歡杜氏千金?我可以幫上忙。」
「我不喜歡她,你別多事。」唐劭倫冷冷否認。
「是嗎?」滕騏含笑的冷銳眼神還是那麼犀利,但他沒再追問。
「我待會要開預算會議,叫伊斯利·馬奎爾那傢伙別藉故缺席。」
「好,我會轉告他。」
唐劭倫離開了,滕騏唇邊那抹笑意卻更加深。
不喜歡她?想騙誰?地毯上的碎紙屑就是最好的證據。
看樣子,他的合夥人之一正為情所困,身為好友的他,於情於理都該想個辦法幫助他……一個計畫在他腦中迅速成形,他用會客室的分機撥了通電話,口頭交辦幾件事讓親信去忙。
呵!如果他料得沒錯,這件事很快會有突破性的發展,屆時看劭倫要怎麼謝他。
*** *** ***
夢希終究還是憑著杜氏優良的信用關係,向銀行貸得一筆款項。
正當他們如火如荼地展開「陽明山溫泉SPA度假館」的案子時,杜氏的股票竟無預警地再度下跌。夢希像兩頭燒的蠟燭,一下要投入企畫中,一下要擺平股東們的怒火,忙得焦頭爛額。
會議室裡,原班人馬再度召開緊急會議。
「杜小姐,我懷疑這次股價的下滑是有人暗中搞鬼。」會計師面色凝重地說:「我們拿到銀行融資的那一天,股價止跌回升,雖然不比董事長在公司坐鎮時的股價高,但至少恢復穩定,實在沒道理突然下滑。」
精算師沉吟道:「可能有人傳了些不實的流言。」
方律師蹙起眉,「但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也許有人想收購杜氏的股票,但對方不想花大錢購買,所以可能在暗中傳了些謠言,企圖讓股價下滑,這樣他們就可以省點錢。」
精算師說完,David忽然敏感地望向夢希。
「夢希,你知道嗎?我心裡浮現一個可能的人……」
「我知道你指的是誰,」夢希搖搖頭,「這不是他的作風。」
「你怎麼能確定?到目前為止,那個人有最充分的理由做這種事。」David越想越覺得「那個人」可疑。
夢希攤開雙手,無奈地問:「基於什麼理由?」
「報復。」David重重吐出這兩字。因為夢希在面對唐劭倫的態度,讓他感到奇怪,於是他去調查過唐劭倫與夢希的關係,意外的發現他們居然「關係匪淺」!既然如此,離開杜氏的唐劭倫很有可能懷恨在心。
夢希沉默了。是呀!如果因為這個原因,那麼「他」的確是有可能這麼做,但……不知道為什麼,夢希直覺這件事與「他」無關。
「你們在說誰?」精算師好奇地問。
「他們在說海曼投顧的唐劭倫。」方律師接腔。
精算師挑高了眉,會計師則訝異地看了夢希一眼。
「別這樣,在我們還沒掌握到證據之前,不要隨便懷疑任何人。」
「像他那種人被拒絕之後,很難相信他會不採取任何行動,加上……」David用一種不贊同的目光盯住夢希,「你們之間的新仇舊恨,要我相信這件事與他無關,真的很難。」
「新仇舊恨?」精算師滿眼好奇。
夢希揉揉額角,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David別再懷疑唐劭倫。「David,他是海曼投顧最大的股東之一,他不會把杜氏放在眼裡的,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查始作倆者,而是想辦法讓股價停止下跌。」
David只好不情願地閉上嘴,不再反駁,開始討論因應措施。
冗長的會議結束後,夢希疲累地走出會議室,趁著午休時間隨便吃了點東西裹腹,然後趕到醫院探視父親。
在走廊上,她看見一名陌生的女子從父親病房走出來。
「請問你是……」夢希覺得她很眼熱,卻想不起來她是誰。
她溫婉含笑地說:「你好,我姓陸,你是杜峰的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