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劭倫痛楚地閉了閉眼,他很想讓她明白他從未試圖報復什麼,但他知道,此刻的夢希聽不進他的辯解。
「夢希,你需要睡眠,你幾天沒板眼了?」她的疲憊瞞不過他的雙眼,那不是一兩天造成的,長期的心力透支使她單薄得像隨時會粉碎的水晶娃娃。
夢希望著蹲在她面前的唐劭倫,有種想笑的衝動。
「在你眼裡我真的什麼都不會對不對?我還是像七年前的我,天真的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我怎麼就是學不乖呢……真笨!」她雖笑著,但眼裡有著淚光。
唐劭倫忍耐著她的嘲諷,拿了條大毛巾給她,「那邊有浴室,去沖個澡,把自己弄乾,我來弄點吃的……」
夢希忽然從沙發上站起,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當她脫到襯衣還要繼續往下脫時,唐劭倫按住她的手,低斥,「你在做什麼?」
夢希揚起一抹悲傷的笑,「看不出來嗎?我在兜售我自己。你說過你肯出高於行情雙倍的價碼投資杜氏,這話還算數嗎?」
「不算數,因為當時我們並沒有簽約,所以,穿上你的衣服吧!」唐劭倫無情地背過身,不再看她一眼。
夢希心頭一涼,怎麼?他想變卦嗎?「為什麼?這不就是你要的嗎?我認輸了,我來向你求饒,求你放過杜氏,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唐劭倫猛地爆發了,他轉過身,雙眸幾乎噴出怒焰,「既然你已經認定我要的是杜氏,那麼你來做什麼?反正杜氏的命運已經捏在我手上,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高興把它毀掉就毀掉,你以為你有能力改變什麼嗎?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夢希一輩子沒這麼難堪過,她臉色慘白,右手無意識地揪住襯衣的領口,並微微發抖著。
他終於……說出真心話了!從頭到尾他要的就是杜氏,而她,不過是被他耍弄得團團轉的餘興節目——為了打發無聊專用。
夢希狼狽地抱起地上的衣物,只想馬上消失在唐劭倫面前,但是當她盲目地朝門口奔去,唐劭倫卻從背後擁住她,那發狂般的手勁,緊得像是恨不得勒斃她,又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體內。
唐劭倫咬牙切齒地咒著,「你這個該死的……」
該死的什麼?夢希聽不見了,因為唐劭倫將她轉向自己,堵住她的唇,像嗜血的野獸一樣發狂吻她,有好幾次夢希被他的野蠻嚇到,她甚至懷疑唐劭倫會在親吻時殺了她,但他始終沒有傷害她,也沒把她的唇吻到見血。
當唐劭倫吻她時,夢希沒有閉上眼睛,她望著眼前和她相距不到一寸之遙的男人,發現他在吻她的時候是鎖著眉峰的。為什麼?她不懂。這不是他的報復嗎?報復應該是有快感的吧?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很痛苦?
這樣的唐劭倫是夢希所陌生的。
忽然她好想問他在煩什麼,就像回到七年前那個時候,只要賴在他懷裡就好,只要在他的懷裡,她的世界就是美好。可是他們回得去嗎?
可以的,只要你想。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這麼告訴她。
是的,我想,我想。夢希閉上眼,任憑情感驅策,讓唐劭倫帶領她遠離疼痛與悲傷,一切回歸男人與女人的本質——愛。
夢希再睜開眼時,她躺在地毯上,枕著唐劭倫的手臂。唐劭倫躺在她身邊,用剛吻過她的唇叼著菸,點燃。
夢希看著飄浮在空氣中的淡藍色氤氳說:「你……打算怎麼處理杜氏?」
這句話,打破了他們之間禁忌的魔咒,沉重的現實隨之重現,那麼醜陋又那麼赤裸,讓夢希再也沒有理由自歎。
他反丟一個問題回來,「你還在跟那個歌手交往嗎?」
「什麼?」夢希一愣。
他瞇起眼眸,「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你……指的是齊磊?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她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提起他。
唐劭倫的指,從她微微汗濕的前額、眉心,鼻樑,緩慢地畫到她的唇上,在那兒停住,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危險。
「夢希,如果被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只要一次,我會收回對杜氏的資助,我說到做到!」
第九章
唐劭倫投入的資金很快地起了效用,不但迅速穩定了風雨飄搖的杜氏,繼續進行「陽明山SPA溫泉度假館」的計畫,也同時和日本某知名生技公司合作,引進平價又有極佳風評的塑身保養產品。
這風聲一傳出,杜氏的股價立刻回穩,當然這不完全是資金的助益,打從媒體披露,唐劭倫這塊金字招牌將親自擔任杜氏的首席投資顧問,霎時投資人像是吃下定心丸,再也不受謠言影響,杜氏的股票竟一時間洛陽紙貴。
但同時,夢希和唐劭倫的關係也受到媒體揣測,是情人?兄妹?還是單純的合作關係?
這問題沒人有膽去問唐劭倫,所以媒體全都跑去問夢希。
夢希面無表情地回答,「無可奉告。」
為了保住杜氏,夢希付出昂貴的代價,這件事對她而言並不光彩,所以她極力避免去談。
低下頭,她看著無名指上被她有意遮起的一枚白金戒指。那是上周唐劭倫買給她的,並附帶一張結婚申請書要她簽字,公證人是他的兩個事業夥伴,沒有白紗,沒有婚禮,沒有宴客,總之他們是結婚了,剩下的問題全都給律師處理。
少女時代,她確實幻想過要嫁給唐劭倫,不過不是用這麼屈辱的方式,但是她別無選擇——只要能保住爸爸的公司,她什麼都願意做!
下了班,夢希回陽明山的大宅打點行李,因為唐劭倫不接受結婚後分居,他堅持最慢在週末之前她得遷進他在仁愛路上的一百二十坪公寓裡,但一下車,她就遇見剛結束香港紅磡演唱會返台的齊磊。
「齊磊,你回來了?」
「夢希,我在飛機上看到報紙了!報上說唐劭倫成了杜氏的投顧和大股東,是不是真有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