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宋巧佳又說了些什麼,翠袖根本沒聽進去,腦子裡只盤旋著汪映藍的處境。
沒名沒分的女人?
藍姊姊絕不會答應的!
那她們一家四口往後該怎麼辦?就這樣讓王公子「養」在外城嗎?倘若一直嘗不到甜頭,王公子又能夠忍受多久?如果王公子再也無法忍受的話……
她們不就走投無路了?
*** *** ***
過天壇,再過菜市口,拐進一條不起眼的胡同裡,放眼望去兩旁全是京城裡典型的四合院,方正的屋,小小的院子,倒也純樸幽靜。
宋巧佳停步在胡同裡頭一戶門前,噙著狡詐的笑,舉起拳頭來敲兩下。
未久,門開了,一見是她,「你?」汪映藍清麗的容顏上頓時掠過一抹驚訝。
「別多心,我是來告訴你們好門道的!」也不等人家請她,宋巧佳就硬擠進去,不給汪映藍機會把她關在門外。
「你來幹什麼?」汪夫人一見到她,更是尖嗓門怒叫。
「唉唉唉,你們真是沒耐性啊!」宋巧佳笑吟吟的揮揮手。「先聽我說,保證你們滿意!」
「你到底想要如何?」汪映藍已恢復冷靜,口氣更是淡漠。
「很簡單,我不想王承先再把心留在你身上!」
對女人而言,男人的專寵只能是自己,不能是別的女人,如果是別的女人,就得不擇手段趕走。
「那可由不得你!」汪夫人得意的冷笑。
「你們這又是何苦?明明知道王大人不可能讓汪大小姐進門,更不可能到皇上面前幫汪大人說情,就算王大人肯幫忙也不太夠份量,你們賴著臉皮纏在王承先身邊又有何用?」宋巧佳雙手擦腰,輕蔑地斜睨她們。「啊啊啊,難不成是不賴著他,你們就沒得生活了?」
汪夫人雙頰漾起兩抹難堪的紅。「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只希望你們離王承先愈遠愈好,所以呢……」宋巧佳踱著腳橫走兩步。「告訴你們一個好門道,保證你們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無論是赦免汪大人的罪,甚至讓他官復原職都沒有問題。」
汪夫人聽得滿腹狐疑,但仍忍不住脫口問:「什麼好門道?」
宋巧佳又撩起笑紋,詭譎的,奸險的。
「你們……」
「怎樣?」
「應該知道莊親王吧?」
*** *** ***
雪花靜靜的飄落,沒了葉子的樹木厚厚的覆上一層銀白,皚皚白雪籠罩的坊巷胡同顯得格外空曠寂寥,就在這淒冷的冬日裡,貝子府門前來了幾個人。
是汪家四口子。
以汪映藍的自尊自傲,根本拉不下臉來找翠袖,然而以汪夫人的厚臉皮,只要能達到最終目的,再丟面子的行為她都可以美其名為「偉大的犧牲」,所以,他們來了。
還刻意選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日子裡出現,使翠袖無法拒絕收留他們。
「我們已經無處可去了,你不能不收留我們啊!」
很顯然的,汪夫人已經「忘了」曾經如何奚落翠袖,又是如何輕視翠袖那個「無權無勢的閒散宗室」的貝子夫婿,也忘了翠袖曾經下辭勞苦的陪著汪映藍四處奔波,更忘了袁家也曾收留過她們一年多。
她只記得汪家曾經收留過翠袖兩個月,如果翠袖膽敢下收留她們,她準備當著貝子府大門街上大哭大鬧說貝子夫人是如何忘恩負義。
不過,翠袖是不可能拒絕他們的,她正在為他們擔心呢!
「你們儘管在這裡安心住下吧!」
「嗯嗯,很好、很好,你果然是個知恩思報的好孩子!」
好極了,輕易就給她們「混」進來了,只可惜金日不在,沒辦法立刻讓汪映藍表現一下男人有多麼禁不起美色的蠱惑。
畢竟,莊親王陰森森的,看上去就不太好惹,天知道何時要變臉,因此她審慎考慮再三之後,決定退而求其次,找金日下手比較穩當,年輕人嘛,總是經不起美女刻意的誘惑。
另一方面,她還得設法彌補當初在滿兒面前態度不佳的過失,免得滿兒扯她們的後腿。
誰會知道滿兒竟是莊親王福晉!
「聽說隔壁就是莊親王府?」
「是,伯母。」
偏廳裡,爐火正旺,汪夫人大刺刺的端坐在主位上喝茶,儼如她才是貝子府的主人,翠袖反倒像個陪客似的側坐一旁,挺著即將臨盆的大肚子,不時變換坐姿,香萍和香月看得有氣,但夫人不說話,她們也不能說什麼。
「怎不見福晉來探望你,你下個月就要生了不是?」
「這……」翠袖張著嘴,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才奸。
她能說是因為汪夫人他們住在這裡,所以滿兒不想過來碰上她們嗎?滿兒還特別囑咐她,千萬別讓汪夫人他們過去王府那邊諂媚獻慇勤,她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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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進東廂的耳房內,汪夫人神情不耐地走來走去,汪映藍冷淡的注視著她來來
回回,汪家小弟和小妹趴在窗前渴望能出去玩雪。
「可惡!真是可惡!」
汪夫人在火盆前頓住腳步。
「原以為翠袖會過去王府請安,或者那個女人會過來探望翠袖,誰知翠袖不過去,那個女人也不過來……」
她猛然轉身,表情陰驚。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使手段!」
一個時辰後,翠袖擱下針線,喜滋滋的舉起剛做好的幼兒服前後看看。
「你覺得怎樣?」
「好精緻呢,夫人。」香月把針線拿開一些,免得翠袖不小心刺到了。
翠袖聽得眉開眼笑。「那就麻煩你幫我拿去給額娘,額娘說要親手給孩子繡上吉祥花樣呢!」
香月拿了幼兒服出去,恰好與香萍錯身而過。
「夫人,可以用膳了。」
「麻煩你也去通知汪夫人一聲。」
「是,夫人。」
香萍一離去,翠袖便伸了個大懶腰,然後小心翼翼的起身,離開屋子踏上迴廊,循著花園走向後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