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著,她怎麼也站不起來。「我、我……」
「進來!」他第三次下令。
她依舊杵在原地。
眼中閃爍著可怕的光芒,北野徹像頭猛獸般瞪著她。
「我只是、我只是……」她急著想解釋自己的處境,雙腳不聽使喚,並非她不肯聽他的命令啊!
該死!
北野徹顯然失去了耐心,氣勢洶洶地朝她走過去。
那副凶狠的模樣,讓澤井綠更說不出話。
天哪,難道他也準備像她父親一樣給她一巴掌嗎?
恐懼之餘,她認命地閉上眼。就算是,她也得忍。
意識到北野徹已來到跟前,她咬著牙等待著任何可能的責難。
不料預期中的責難尚未降臨,自己的身體卻突然騰空而起,當她感覺到自己落入他的懷抱時,忍不住睜開緊閉的雙眼。
北野徹臉部線條依舊僵硬,沒有半句責備,只是抱她進屋,默默地將她放在茶几前,跟著拖過一條薄毯蓋住她被凍僵的雙腿。
她愣愣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明所以。
北野徹沉著臉,打開典子留在房中的保溫鍋蓋,將裡頭裝著稀飯的瓷碗端出來,跟著推到她面前。
「吃下去!」他命令道。
她依舊愣愣地瞧著他。
「我叫你吃下去。」見她不為所動,北野徹眉毛挑得老高。
「我……」自下午起,典子便不斷勸她吃東西,無奈父親帶來的打擊讓她胃口盡失,使典子精心準備的稀飯一直擱在一旁乏人問津。
她不是不吃,實在是沒胃口啊!
「我吃不下……」她苦著臉回答。
「吃不下也得吃。」他霸道地下令。
「可是……」她就連吃不吃飯也沒有自由嗎?心裡雖想著,眼眶不禁紅了起來,卻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得乖乖拿起湯匙。
偏偏凍僵的小手依舊遲鈍,無法控制力道,打得湯碗鏘鏘直響。
微感失禮地放下湯匙,她對著凍僵的手指猛呼著熱氣,只希望自個兒的手趕緊回復知覺。
抿著唇,北野徹突然端過她眼前的碗,跟著舀起一匙稀飯送到她的嘴邊。
心頭一跳,她瞪著湯匙不知所措。
「吃下去。」他沉聲道。
他的聲音如同帶著催眠的魔咒,令她傻傻地張開嘴,就這麼一口一口地將稀飯吞到肚子裡。
是她在作夢嗎?這個可怕的男人居然、居然親自餵她吃飯?
難道說……
驀地,她想起典子的話,蒼白的小臉頓時緋紅了起來。
會不會……會不會……他真的有點喜歡自己?
斂著眼,她望著他持碗的大手。「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你問。」他沒有拒絕。
她鼓起勇氣。「為什麼把我帶回這個地方?」
「難道要留你在衛武門繼續闖禍?」他毫不遲疑地回答。
原來如此……
他的答案令她有些失望,但她隨即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難道她還真的期待他喜歡上自己?
「我、我很抱歉……」就算斷了根手指的人是自己,她還是決定跟他道歉,一如父親所言,不為其他,就算是為了母親。「那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隨便跑出去,還干涉你的決定,希望、希望你別生氣。」
「我不想聽你言不由衷的道歉。」他淡淡道。
「我、我是真的想跟你道歉……」低下頭,她慌張地咬著唇瓣。
他瞇起眼打量著她。「如果事情再重來一遍,你就不會跑出來干涉我的決定嗎?」
「我……」她無法回答,因為她清楚自己的答案。
他放下已然見底的湯碗,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顎。
「在我面前,不必說這些違背心意的話。」
凝視著她臉龐的青紫,他剛毅的面容若有所思。「因為這些話騙不了我,而且不適合你。」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叫她不要說謊嗎?
澤井綠不禁陷入了迷惘。
第七章
時間飛快地過去,時序由去年的深秋、越過了歲末初春,轉眼來到了盛夏。
穿著件無袖背心,澤井綠跪坐在茶几前,白玉般無瑕的雙手正忙著將新鮮花材插入黑色弧狀的花器裡。
雖然她沒有正式學過插花,不過從小看慣母親的動作,幾套基本樣式還難不倒她,況且還有擅長花藝的典子在一旁照應,所以插花已成了她排憂解悶的方式之一。
「有什麼事嗎?」
雖然意識到有人進房,不過她並未抬頭,手中依舊持著鮮紅的火鶴,眼睛盯著花器沉思該如何擺飾。
「沒什麼事,只不過……」
男性特有的嗓音,令澤井綠驚異地拾起頭。「啊,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典子呢!」
現在不過下午兩點,照理說北野徹應該在衛武門處理事情才對。
「今天事情不多,所以提早回來。」隨手帶上門,他淡淡道:「想不想出門去走走?」
每個月,總有一、兩次這種突如其來的邀請。
「好啊!」雖然滿心希望先完成手邊的工作,不過她還是放下了手裡的花。「我去換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不管喜不喜歡,對於他提出的要求,她總是一切照辦。
父親嚴厲的警告,她始終銘記於心。
「不必了。」打量著她身上的白色背心和牛仔短裙。「不過是出去走走,穿這樣就可以了。」
在他眼中,這個女人穿什麼都好看,即使什麼都不穿也一樣漂亮。
「那好吧!」她順從地點點頭。
「這個……」他將手裡的紙袋遞過去給她。「送你。」
他又送東西給她了。
如同他的邀約,禮物不定時地都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謝謝你。」她禮貌性地向他致謝。
「打開來看看。」他催促道。
依言,她將精美的包裝拆卸開來。
一條白鑽和粉紅藍寶石相互交錯的手鏈就躺在黑色的絨布盒裡,閃耀著炫目亮麗的光彩。
見慣好東西的她,一眼便看出這是香奈兒Nebuleuse系列作品,價值千萬日幣以上。
對她,北野徹著實大方,出手闊綽並不下於自己的父親。
「喜歡嗎?」他問道。
「嗯,喜歡。」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