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亮的巴掌聲迴盪著,秘書和兩名正巧經過的高階主管皆錯愕得像被釘住似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邵律風,你給我記住,這一巴掌是我邱青青送給你的,就當是謝謝你這些日子來對我所做的一切!」
邱青青的淚水難以停止,怒喊之後便直接衝下樓梯,留下一群人愕然的站在原地。
撫著熱辣辣的臉頰,看著平日在自己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的下屬們,一身狼狽的邵律風既尷尬又氣怒。
他憤然的一咬牙,走回辦公室,並用力甩上門。
看著滿地狼藉,他心裡五味雜陳。
仔細想想,也許他真的錯了。
一開始,他就不該將對他爸爸的恨意遷怒於她,既然是他對她不友善在先,又怎麼能怪她選擇隱瞞當晚的事實?
一個女人情願承擔起所有的事,她的心裡應該也經過不少掙扎,而他,非但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反而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讓事情變得這麼難以收拾。
他為什麼不乾脆的承認,其實在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後,他對她確實多了一些不同於以往的感受。
雖然,他一直想不透這代表的究竟是什麼。
他只知道,即使不喜歡有人管他,但是,一頓熱騰騰的晚餐確實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
雖然他不習慣有人查他的行蹤,但是,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人關心他,確實教他感動莫名。
然而,這一切全讓他搞砸了。
他拾起地上空了的雞湯盅。
這是不是代表兩人的緣分也就此畫下句點?
不!
無論要花多久的時間,他也要盡力挽回這一切。
第十章
邱青青並沒有回邵律風的住處。
跑出亞鋒大樓後,她隨即包了部計程車,要司機直接將車子開往高雄。
五、六個小時之後,她便回到家中。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她滿腹的委屈再也藏不住,在父親驚訝的問了兩句後,她立刻淚眼汪汪的倒在他懷裡,哭得無法自己。
「青青,到底是怎樣了?你怎麼一直哭?」邱父見女兒連行李都沒拿就一聲不吭的跑回來,又哭得這麼傷心,不禁慌了手腳,急急的詢問。
「爸……」
邱青青為免父親太過擔心,於是避重就輕的說是邵律風嫌她土,其他的事一個字也沒提。
「什麼?他嫌你土?」邱父十分不高興,操著台語罵了邵律風好一會兒後才道:「既然他嫌棄你,前幾天阿爸打電話問你情況怎麼樣的時候,你怎麼都不說?」
「我……我怕你擔心嘛。」邱青青哽咽著。
邱父啐了一聲,狠狠的道:「我就不信這些台北人是有多高貴!這個邵律風,以為自己有錢就欺負你!可惡,要是讓我看到他,一定替你揍他一頓,幫你出出氣!」
「爸……」
「好了,別傷心了。我之前就已經跟你阿姨說過,那種豪門規矩太多,我們可能高攀不上,可是誰教你就是不肯聽阿爸的話呢?我是希望你嫁得幸福,可不是要你嫁去受氣的。」
邱父自一開始就不太贊成這件事,不過,一方面他有也一點私心,希望女兒嫁得好,另一方面,他一向疼女兒,既然她已經決定自己的未來,他也只好任由她去了。
「爸,我知道我太衝動了。我發誓,我再也不要去台北了,我要留在高雄,一輩子不嫁了啦!」邱青青受傷太重,賭氣的發誓道。
「那怎麼行?」邱父有些慌了,「留在高雄當然很好,但不嫁人可不行。不要緊,他嫌棄你是他的損失,阿爸替你作主,另外幫你挑個好婆家,絕對不會比那些台北人差。」
「爸……」趴在父親胸前,傷心的她慶幸自己總算還有家人可以依靠,否則她要如何撐過這一切?
「好啦,別哭了。你剛回來,去休息一下,阿爸去教人買些菜回來,晚上好好給你補一補。」邱父拍了拍她的背,接著道:「對了,你阿姨打了幾通電話來問消息,不管怎樣,你還是回個電話給她吧。」
「嗯,我知道了。」邱青青一抹淚,點點頭。
邱父又安慰了她兩句後,她才哽咽著回房去。
一進房間,想到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她的淚水又忍不住決堤,趴倒在床上,哭得久久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止住了淚,她才拿起電話,打給遠在美國的阿姨。
「阿姨……」電話才接通,話都還沒有說,邱青青的淚水又掉了下來。
「青青?怎麼了?」阿姨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瞭然於心的歎了口氣道:「唉,是不是受委屈了?」
「阿姨,你都不知道,他這個人真的好惡劣呀!」邱青青抽抽噎噎的道。
「其實他心地真的不壞,只是自尊心比別人強,如果找不到台階,他也很難向人低頭罷了。他對你說了什麼話,讓你哭得這麼傷心?」
邱青青忍不住將所有的委屈都向阿姨傾訴,除了同居一事沒有提外,包括她剛才沒有跟爸爸說的事,一字不漏的全說了。
阿姨在電話那頭沉默許久,最後才歎道:「青青,對不起,是阿姨的錯。沒想到他對我的恨有這麼深,真是委屈你了。」
「阿姨……」
「唉,原諒你邵伯伯。你也知道,他生前就一直非常希望你成為他的媳婦,所以才會希望你去和邵律風見一面,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阿姨代邵伯伯向你道歉。」
「阿姨,你別這麼說,其實……其實我也有不對。」邱青青一抹淚,哽咽道:「是我太天真了,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一心以為自己真的能夠改變他,才會……」才會讓自己失守,最終全盤皆輸。
「青青……」
「阿姨,是我對不起你和邵伯伯,沒辦法完成邵伯伯的遺願,無法讓他老人家安息。」
「別說傻話,我們都知道錯不在你。唉,只是這麼一來,阿姨也不知道手連的這些遺物該不該交給他了。」
「遺物?」
「沒錯。阿姨本來打算你和他見面後能有好結果,再由你將邵伯伯的遺物交到他手上,也許能夠化解他們父子倆這麼多年的心結。如今看來,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