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坐在床上,先是發呆了十幾分鐘,然後才扭亮床頭的格燈,看了看電子鬧鐘上的數字。
六點二十七分。
「我怎麼又夢到了以前的事……」
嚴西昂俐落的爬梳一下長髮,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味著高中時代的快樂回憶。
對他來說,那段日子一直都難以忘懷,因此不管他人到了哪裡,只要偶爾夢上一回總讓他覺得開心,儘管那是他第一次心碎的回憶。
嚴西昂下床,走進浴室沖澡。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換上白色長浴泡、披著一頭濕髮的他走出浴室,抓著晚報和一疊信件,坐在客廳喝咖啡。
這時,傳真機有了動靜,引起他的注意。
本來打算忽略它,不過又想到可能是工作上的聯絡,於是嚴西昂擱下咖啡杯走到傳真機前,拿起傳頁機上的白紙。上頭畫了張Q版,流了兩行眼淚的大臉,接著寫道——親愛的西昂四哥,近來好嗎?
我近來可一點都不好,還是被北鷹大哥荼毒啊!
蹺課的事情被發現,現在零用錢被扣了一個月,嗚嗚!
麻煩你若是遇到北鷹大哥就幫我說個情,小弟感激不盡,無以回報, 只有以身相許……
啊啊,不行,我的身已許給我家小玉米,但是我願意替你做牛做馬一個月,絕無怨言啊!
註:只要零用錢沒有被扣的話,未來西昂四哥若需要幫助,小弟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你親愛的小弟水麟筆
看完第一張傳真,嚴西昂忍不住輕笑出聲。
「也只有水麟才會想出這種回報方式。」
他繼續看下一張成真,不禁微挑了眉,因為那是大哥嚴北鷹傳來的,提醒他關於暫代工作之事。
接下來的幾張傳真,都是工作上的聯絡都是工作的聯絡,只不過他才剛接下新的電影配樂,怎麼又有新的工作上門?而且還是他最不喜歡的電視影集配樂?
歎了口氣,嚴西昂邊喝咖啡邊講傳真內容稍加整理。「或許待會兒打通電話給安德利……」他口中唸唸有詞。「提醒他,我的工作合約裡沒有包括過量的工作。」
嚴西昂目前是替美國的音樂公司做電影或電影影集配樂的工作。
當年因為興趣,他在轉往美國治病兼唸書的那段期間,決定學習鋼琴與小提琴,並且在大哥嚴北鷹的強力支持下,跌破所有人的眼鏡,考上了美國市立大學音樂系。
接下來嚴西昂一帆風順,在某次試演會中,被安德利相中他奇特又美妙的音感,所以嚴西昂畢業後沒再深造,立刻進入安德利的音樂公司工作,直至前一陣子被嚴北鷹催促搬回台灣……
如果嚴北鷹沒有叫他回來,他是不是會就這麼一直待在美國?
這個答案他也不清楚,不過他才回來一年多,而他晝伏夜出的生活習慣讓他連家人也鮮少聯絡。
也難怪嚴北鷹希望他能夠再叛逆、反骨一點,至少不再有文弱的模樣,總讓人擔心他的身體。
呼出一口氣,嚴西昂將咖啡喝盡,然後回房換上合身的黑色西裝,開著嚴北鷹借他的跑車出門。
這一陣子大哥嚴北鷹也沒讓他閒著,他必須要在二哥嚴東時度蜜月的這段期間暫代部分的工作。
*** *** ***
樂音悠揚,衣香鬢影,奢靡華麗,數十位政商界名流,男男女女聚集在大廳,慵懶的談笑風生。
嚴西昂自認不是商界人物,也不認識什麼政界要人,所以跟幾個大哥嚴北鷹曾經介紹認識的人打了聲招呼後,就躲到一旁圖個清靜。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不過一直覺得自己與這種場合簡直是格格不入。
手裡拿著侍者送上來的淡酒淺酌,只要有人上來與他攀談,嚴西昂都會和善的微笑應對,不過卻對商業上的問題只聽不答,畢竟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是真的不懂,加上今天他只是代替大哥嚴北鷹出席這場宴會,所以只要在這裡待足一個小時,他就打算先行離開。
雖是如此,嚴西昂仍是盡職的做好自己的工作。
因為二哥嚴東時是嚴北鷹大哥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他和新婚妻子數天前快樂的去度蜜月,他手上的工作不可能放著不管,在沒有其他人幫忙的狀況下,嚴西昂便被推了出來。
不過他並不埋怨,能夠替自己的家人做點事,他也覺得很開心,否則一直躲在家裡做音樂的他根本少有機會出席公開場合。
再度輕啜了口金黃色液體,嚴西昂轉身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心情還算愉悅地輕勾唇角。
驀地,有人喊他的名字。
「咦?你……你不是嚴西昂嗎?」
嚴西昂轉頭,看到一名身著白色貼身禮服,長相漂亮又頗有氣質的女子站在他身後。
她一臉吃驚、開心的直視著他。
嚴西昂在瞬間陷入回憶裡,因為他不但記得這個女人,而且感到十分訝異、淒
念,還有……心痛。
有好一陣子沒見面了,她似乎比記憶裡的模樣還要美麗,讓他反倒有點不太確定,遲遲不敢開口喊她。
「我是官鳳人啊!你該不會忘了我吧?真是無情……」她急忙開口,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黑色大眼睛流露出哀戚,十分惹人憐愛,不過其實心裡早就把嚴西昂罵到臭頭。
嚴西昂觀察她,發現她並不像以前那樣對他露出厭惡的神情,因此他也露出溫和的笑容。
「我知道是你。」
她一開口,他就確定是她沒錯。
「你真的知道嗎?」
官鳳人的笑容微微僵住,滿腹狐疑。
她以為他完全沒聯絡是因為已經忘了她,所以她早就做好打算,如果他敢說忘記她的話,她捏緊的拳頭就會毫不客氣地往他漂亮的臉上招呼。
畢竟因為他在臨走前說的那句喜歡,讓她有一陣子得了嚴重相思病,所以她要是這樣就放過他也太對不起自己。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