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皺眉,立刻,她知道他發現了她寫不出的秘密,她是十分敏感的。
「難道還能改變嗎?」她還是笑,還是那麼淡然,還是那麼清爽。「我今天一直沒下筆,是因為——我想在團圓的俗氣裡面,加一點清新和美麗!」
「是嗎?」他還是不能盡信。
「我騙過你嗎?」她俏生生地反問。
「沒有,也希望不會!」他透一口氣。
「怎麼了?思烈,」她迅速挽住他。「早晨出門時你還好好的,怎麼氣壓突然低了?」
「因為有熱帶風景將來臨!」他笑了。面對李穎真是身心都愉快。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好防風措施呢?」她挽著他坐在沙發上。
「不需要防風,讓風暴把我們捲到天上——吹到天涯海角!」 他情不自禁地吻她一下。
她亮亮的圓眼睛緩緩在他臉上掠過,搖搖頭。
「見到了誰?芝兒?或是潘少良?」她問。她是絕對瞭解他的。
「該見的是『不同意,也不諒解』的人。這麼些日子了,李穎,我們該上陽明山!」他的反應也極快。
提起父母,她眼中有一抹黯然。不能怪他們不同意,也不諒解,她是名不正言不順。
「或者——再過一段日子吧!」她搖搖頭。她希望時間能沖淡一切,或者他這邊有突破性的發展。
「情形——不會改變,讓我們面對父母吧!」他說。
她又皺眉,知道今天他必見著芝兒。
「芝兒說即使離了婚也不放過我們,是嗎?」她突然問。
「你怎知道?」驚訝之餘,他等於承認了。
「或者說——小說裡的情節吧?」她竟然笑了。「我想了很久,按正常情形發展,芝兒會這麼做,果然沒錯。誰說小說不是人生?」
然而小說又能真是人生?
☆☆☆
第三堂下課的前五分鐘,芝兒又等在工學院大樓的走廊上。她把思烈上課時間打聽得清清楚楚,她知道他什麼時候來學校又什麼時候離開。她等得非常有把握,非常地胸有成竹。
她決心做一件事時,就全力做好它,她不在乎吃苦受罪,只要她的目的能達到!
她仍然穿得誇張又鮮艷,隨著下課鐘聲走出來的工學院男女學生都詫異地望著她,那種眼光很令人受不了,彷彿是望著一個天外來客,又彷彿望著個耍猴兒戲的人,有些驚異,有些不屑,有些輕視。芝兒忍耐著,她努力按捺住心中氣憤,他們當她什麼人?鄉下歌舞團的女郎?他們不知道她是性感偶像葉芝兒?
她是葉芝兒啊!她真想大聲告訴每一個人,她就是美麗性感的葉芝兒,這一群無知的井底之蛙!
下課的人群漸漸散光了,仍然不見思烈。昨天他也出來得較遲,學生總愛包圍著他問長問短,此地沒有第二條出路,他一定得出來的!
又等一陣,走出來一個纖細秀氣的女孩子,芝兒記得昨天這女孩也和思烈在一起,她必是思烈的學生。果然,女孩子望著她的眼光有些異樣!
「請問韋思烈教授還在教室嗎?」芝兒攔住了她。
「韋教授?早走了!」女孩子頗不友善地。在她單純的心目中,認定了這個性感女明星是來找她出色教授的麻煩。
「早走了?不可能!」芝兒主觀地認為女孩子說謊。「他明明第三堂有課!」
女孩子輕視地冷冷一笑。
「不信你可以自己進去看!」 扔下芝兒,她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開。
驕傲的芝兒何曾受過如此對待?她總是受人捧著,哄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正預備進去找思烈,又看見兩個男學生出來。
「喂!韋思烈在嗎?」芝兒不客氣地問。
兩個男孩子驚疑地互望一眼,搖搖頭。
「韋教授早走了,他調了課!」其中一個說。
調了課?芝兒又恨又氣地暗暗詛咒,天殺的思烈,居然狡猾得調了課,他以為調課就能避開她?他也未免太低估葉芝兒了!
她吸一口氣,一聲不響地轉頭就走,她一定要找著思烈,無論如何心中這口怨氣要出。哼!調了課?天涯海角也要捉到他!
坐計程車到思烈的住處,樓下不見他的「保時捷」,一定他在耍花樣,把汽車停在另外的地方,讓她以為他不在家!葉芝兒可不上當!
她怒氣沖沖地奔進大廈,那個以前總替她開門的管理員很禮貌地攔住她。
「韋先生不在,葉小姐!」
「扯謊!明明在家!讓我上去看!」芝兒大聲說。
「真的不在,韋先生和韋太太剛走!」管理員陪笑說。
「韋太太?!」芝兒尖叫起來,像一隻被人踩了尾巴的狗。」誰說李穎是韋太太?誰說的?」
「韋先生介紹的!」管理員很有耐性,他知道芝兒是女明星,有些人對女明星是另眼相看的!
「她不是韋太太,」芝兒忌妒得眼睛都紅了。「她不是!上樓去替我開門!」
「我沒有鑰匙!」管理員搖頭。
「為什麼?你以前一直有的!」芝兒睜大眼睛。
「韋先生收回去了!」他的語氣有點吞吞吐吐。
「你開是不開?」芝兒火大了,怎麼今天事事不順利?「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有權進去!」
「我知道你是明星葉芝兒!」管理員說。「他們真的不在!」
芝兒一震,明星兩個字提醒了她,她不能在憤怒中洩露了身份,這對她是不利的!
「好!你不開門我自己上去,看韋思烈敢不敢不讓我進去!」她的臉都氣白了。
「他們真的不在,你——你不能在大廈裡面吵鬧,不能騷擾其他住客!」管理員不得不提出警告。
芝兒是何等人?她豈能聽管理員的警告?一百個管理員也不放在她眼裡。她一掌推開了他,盛怒地衝進電梯,直達頂樓。
她又按鈴又拍門又叫嚷,思烈若在裡面,必讓她吵得頭昏眼花,不得安寧。但屋子裡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不信思烈不在,一定是故意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