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啦!」她氣呼呼的叉腰瞪住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阿萬。
「我又怎麼了?」阿萬一臉無辜。
「你呀,大笨牛一隻,明知道小語最討厭人家問她陳阿媽的事,你居然還一直問個不停。」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老爸說,阿婆再不賣那塊地的話,咱們幸安村就真的沒前途了。」阿萬也很無奈。
「可咱們也都曉得陳阿媽是出了名的孤僻老人,想要說服她賣地,哪有這麼簡單。」
村子內,大概只有小語能夠忍受陳阿媽古怪的脾氣,而她也相信,台北那票穿西裝打領帶的人也很快就會陣亡。
「喂,夕月,你倒說說看,萬一阿婆真的不把那塊地賣給台北那個什麼大集團的,咱們幸安村是不是真的會完蛋?」阿萬神情略顯緊張。
「我哪裡知道。不過你也瞧見了,冰沙店的生意確實是一天不如一天。」
唉!也許再過不久,他們真的就得喝西北風嘍!
*** *** ***
不是她不肯幫忙,而是她真的無能為力。
再怎麼說,她跟陳家阿媽只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遠親,連她的村長老爸都拿阿媽沒轍,更遑論是她呢?
其實,陳家那塊地早已荒涼一片,對陳家來說,根本沒用途,所以為了幸安村整體的發展,她也很贊成把那塊地拿來做觀光用途。
可是,每當她想勸阿媽時,她總是很凶悍的斥喝她,說那塊地是陳家唯一留下來的祖產,如果賣掉,她就沒有臉去見陳家祖先。
唉!阿媽這樣說也沒錯啦,可是,如果因為那塊地而惹出更大的風波,豈不是更慘。
陳家目前僅剩阿媽一人,許是孤老無依,所以脾氣才會這麼壞,連她這個時常去照料看顧她的人,也都難逃阿媽的毒舌。
而且,更倒楣的是,就因為她是陳家阿媽最親近的人,所以無論是她老爸,還是村內的有力人士,都把這項規勸的重責大任推到她身上來,好像阿媽不賣地她就得負責似的。
哼!拜託,她席緋語何德何能——
哇啊!
一塊大石無預警的自山邊滾落下,嚇得緋語緊急煞住小綿羊機車,可由於天雨路滑,再加上又是下坡路段,機車幾乎煞不住,於是她趕忙伸直兩腳充當煞車皮,所幸機車就在落石的前一公尺處完全停住,緋語松氣之餘,亦不忘停好機車,仔細察看這塊差點砸到她腦袋瓜的巨石。
這條唯一通往幸安村的道路雖不怎麼大條,卻甚少有過落石坍方,八成是因為近來時常下雨,才導致土石有點松落。
她試圖拿出吃奶的力氣移動大石,可它依然不動如山。
吁吁!她連喘好幾口氣,頓悟到光靠她一人,是無法搬移這塊落石的,得找人幫忙才行。
就在這時候,傳來車輛的引擊聲,緋語怔了下後,連忙跑到對面車道,對著行駛而來,車體烏亮到有點刺目的頂級房車猛招手。
她敢肯定,這輛高級轎車絕不是村裡人所能夠擁有的,這一定是前來遊玩的觀光客,然而,就因為是觀光客,她更不能讓人家出任何差池,是以,她必須提醒開車人減緩速度,小心那塊落石。
駕駛座上的梁東零,大老遠就瞧見不斷揮舞著雙手,還露出一抹大剌剌笑容來的燦美女孩。
沒錯,他知道那位留著一頭俏麗短髮,濃眉大眼,粉腮櫻唇,還有一張同齡少女所罕見的英氣臉龐,就是那名照料頑固老太太的少女,同時,她更是幸安村村長的千金。
猶記得,當他第一次走進那間屋齡顯然比老太太年歲還要大的日式建築物時,他除了擔心頭頂上那片木板會不會塌下來外,更對這位席小姐的印象十分深刻。
坦白講,她並沒有特別的美。
在台北,路上隨便抓一個女孩或許就能把她給比下去,然而,只要她一綻出大大的笑臉來,就活像會勾人魂魄似,讓人不自覺地發熱、發燙、發昏……
嘖!當然了,無論他形容的好或壞,只要一想到她背後那個難纏的老太太,他就算有滿肚子的火熱,恐怕也會被統統澆熄。
「那個女人令你感興趣?」
房車內,帶有些許惡意的低沉聲調,教梁東零一愣,趕緊收拾起不小心咧開來的笑。
「聶總,那名女孩就是此地村長的千金,也是經常去照料陳老太太的女孩。」他輕咳了下,回的好正經八百。
「喔。」這會兒,換成是被稱聶總的男子笑了。
摻雜著絲絲嘲弄的單音,讓梁東零不得不趕緊澄清:「聶總,你千萬別想歪,我只是純欣賞罷了。」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有說你看上那個女人嗎?」絕美的薄唇,緩緩彎勾起類似戲謔的笑痕。
梁東零一愕,苦笑。
哎哎!又被上司給擺了一道。
不過,這也難怪,硬是被他給請下鄉的總經理,表面上雖沒說什麼,可自他上車後,車內氣壓就一直處在極不穩定的狀態中,倘若被消遣個幾句,就能讓總經理心情轉好的話,那也是值得的。
「聶總,我下去瞧瞧席小姐有什麼事。」梁東零話鋒一轉,即下車一探究竟。怎知,當席緋語乍見他的剎那,大大的笑臉卻立刻垮下。
天吶,怎麼會是他!?
這下子,她的日子又要開始難過囉!
他梁東零有這麼惹人厭嗎?
唉!虧他剛才還默默地讚美她一番。
「席小姐,發生何事了?」梁東零笑笑來到她面前。
席緋語看著他,調眼,噘唇努了努。
梁東零早就發現那塊落石,「謝謝席小姐的提醒,不過我開車技術不錯,應該繞得過去。」
嗟!誰管你開車技術好不好。
將她的不屑全瞧在眼裡的梁東零,差點失笑。
「席小姐,我的出現好像造成你不少的困擾?」
「你滿有自知之明的。」她扯高粉嫩嫩的唇角,要笑不笑。
「是席小姐的反應太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