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個月,當她在鄺家讀書時,那群一起長大的朋友又來找她。
「今晚阿吉仔他們家那邊有在放耶誕煙火,我們要去他家烤肉,順便看煙火,你要不要一起來?」
「好啊。」她進屋要跟鄺梓璿說,卻見他沉著臉,拿起課本往自己的房間走,那落寞的背影令她的心霎時一揪,當下改變了主意,回絕了朋友的邀約。
「你怎麼沒跟他們去?」從房裡出來,鄺梓璿見到仍端坐在餐桌前看書的麥芝屏,訝異的問,一絲驚喜閃過眼眸。
「明年就要考試了,我還是多看一點書好了,反正等明年考完,要玩多得是時間。」她笑咪咪的說,「款,今晚我爸媽和姊姊都不在家,我們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她知道他爸媽大概也不會這麼早回來,平常晚飯他不是自己煮來吃,就是到巷口那家自助餐店吃。之前她好幾次邀請他到家裡吃飯,都被他拒絕了。
深看了她一眼,鄺梓璿問:「你有沒有不喜歡吃的菜?」
見他同意了,她興奮的說:「沒有,我最好養了,什麼都吃,你要煮嗎?要不要幫忙?我會炒幾樣菜哦。」
「不用了,待會吃完你負責洗碗就好。」生性淡漠的鄺梓璿並不愛交朋友,因此耶誕夜這天並沒有人邀請他出去玩,他也沒有安排其他的節目。
反正從國小開始,他每年都是這樣度過的,耶誕節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意義,但今年……他忽然覺得,和麥芝屏共度的這一個耶誕夜,似乎有了下尋常的意義。
吃著他煮的耶誕晚餐,其實他的手藝只能說是普通,但是配著他的臉下飯,麥芝屏覺得好吃極了,這就叫秀色可餐吧。
瞟著她笑吟吟的臉,鄺梓璿素來冷淡的神情顯得異常的柔和。
他一向不輕易讓別人接近自己,可對她,卻反常的一再縱容她侵入他的生活,甚至還主動表示要教導她功課。
他隱隱約約明白這樣的異常意味著什麼,卻不想去深入思考。
*** *** ***
寒假時,鄺梓璿準備到阿里山拍照。
她興匆匆的表示想跟他一起去。
深黝的墨瞳望著她,他沉吟了下才開口,「如果你這次模擬考能考進全校前一百名,我就帶你去。」
「你說的哦,我就考給你看。」麥芝屏眼底霎時燃起了一抹鬥志,開始發憤讀書。
遺憾的是她雖然很努力,卻只考到第一百五十七名,離前一百名差距甚大。
沒辦法,因為她以前的底子太差下,雖然現在進步很多,但一下子要追上那些原本就很用功的同學,還有一段距離。
「款,你帶我去的話,我可以幫你背相機耶,你會輕鬆很多。」她下死心的纏著他。
「只剩下幾個月你就要考試了,最好還是留在家裡看書。」
「我在車上也可以看呀,而且不懂的還可以問你。好嘛,拜託啦,一直看書也很累耶,我都看得快發瘋了。」
禁不起她一再的央求,鄺梓璿最後同意了。
覺得兩個人這樣好像是情侶在約會,在開往嘉義的火車上,麥芝屏笑語不絕。
看她簡直就像是第一次出來玩的小孩,興奮得一直吱吱喳喳的說著話,擱在膝蓋上的那本書都過了一個小時,仍停留在同一頁,鄺梓璿索性拿起課本。
「既然你看不下去,那我來出問題考你好了。」
「嘎,你要考我?」明亮的眼眸眨了下,愉悅的笑臉微微凝結。
他沒得商量的說:「答錯一題要彈一下耳朵。」
他問了十題,結果她答錯了七題,她苦著小臉,搗著被彈紅的耳朵,委屈的看著他。「你不要再問了,我自己看啦。」可惡的傢伙,居然給她彈得那麼用力,一點都不留情,痛死她了啦。
「你確定看得下去了?」
她很用力的點頭。「確定。」
鄺梓璿很滿意的把課本交還給她。
她收斂心神,不敢再說話,認真的看書。
斜眄她一眼,他唇邊浮起一抹淡笑,垂眸看著自己帶來的書。
到達阿里山上已是下午,由於適逢寒假,鄺梓璿只訂到一問雙人房,看著房裡的那張大床,想到今晚要跟他共睡一張床,麥芝屏忍不住手心有些發熱。
放下行李,兩人到外頭晃了一圈,晚上吃完飯,回到下榻的旅館,他向服務人員多要了一床毯子鋪在地上。
「你要做什麼?」她納悶的問。他下睡床上嗎?
「我睡地上。今晚早一點睡,明天要去看日出,要很早就起來。」
說著他便定進浴室,沐浴完後,又將一床被子搬到毯子上。
原來不是要睡在一起,麥芝屏鬆了一口氣,但卻發現自己居然有一絲失望。
第一次跟男生同住在一間房間,雖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卻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只要想到他就睡在床下,情緒就有些亢奮,側躺著,藉著床頭微弱的夜燈偷偷覦望著他的睡顏,櫻色的唇辦浮起笑花。
然而,鄺梓璿卻忽然轉身背對著她,令她微感失望,終於甘心闔上眼人睡了。
翌晨,他們很早就爬起來,在仍灰濛濛的天色中乘著小火車來到山頂。
山頭已經擠滿黑壓壓準備觀賞日出的人潮。
鄺梓璿找到了一處位於一株樹旁比較少人的地點,架起三角架取景。
麥芝屏在他旁邊坐下,感受涼涼的晨風輕拂著臉龐。由於昨夜很晚才睡,今早又四點多就被叫起來了,睡眠嚴重不足,她努力的在跟沉重的眼皮對抗。
鄺梓璿拍了幾張雲海的照片,回頭發現麥芝屏旁邊不知什麼時候也擠滿了人,席地而坐的她在想睡又不敢睡之間痛苦的掙扎著,頻頻的點著頭。
他栘走放置相機的黑色袋子,騰出一個位置對她柔聲道:「坐過來一點,你可以靠著樹幹先睡一下,等一下太陽出來我再叫你。」
「謝謝。」睜著迷茫的眼聽到他的話,挪動臀部,麥芝屏安心的讓沉甸甸的頭枕靠著旁邊的一株樹,闔上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