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很美,卻有點太大了,她蜷縮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試圖灌醉自己。
白蘭地香醇醉人,但她越喝越清醒,眼淚不請自來,往事洶湧起伏,這一晚,她必須醉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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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活展開了,孫雨綾開始上課,除了舞蹈、歌唱、肢體、表演等,還包括正規的高中課程。
學歷對歌手也是必要的,去年她從高中輟學,等於只有國中文憑,楊振邦要求她必須念完高中,無論如何就是要取得文憑。
面對比自己小一、兩歲的同學,她選擇低調以對,不想多做解釋,時間久了大家也失去好奇心,反正這個轉學生就是愛耍神秘,每天有轎車接送,聽說住在陽明山上,八成是個家教嚴謹的大小姐吧。
孫雨綾身旁多了好幾個人,從司機、助理到經紀人,每天接送她上下學,監督她的課業和學習,不只考試要考得好,唱歌跳舞更要有進步。
胡婉姿給她安排了緊湊的課程,一大早由音樂老師帶領,練習發聲和開嗓,用過營養師設計的早餐後,由司機送她去學校上課,放學後則是舞蹈課、鋼琴課,甚至得上美容美姿課。
每天晚上十一點上床,隔天早上六點起床,她的生活規律得像老人家。
別墅門外,一直有保鑣輪流駐守,她很安全也很孤立,這世上沒有人靠近得了她。
胡婉姿是她唯一可以商量的對象,除了音樂方面的課程、師資,還有服裝、打扮等女性話題,她總是像個大姊姊給她最佳建議。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孫雨綾不曾再見過楊振邦。
其實說長也不長,幾個月而已,卻給她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已從她的生活中蒸發了,一切都上了軌道,他沒有必要再特別關照她了,不是嗎?
但為何,她的心會像缺了一小塊拼圖,總隱約傳來一陣失落的痛?
生活不是不充實,只是充實之間又少了點什麼,她彷彿在期待一場戲劇的開幕,內心擠滿了莫名的期待和騷動,但可會有人和她演出對手戲?還是她一個人唱獨腳戲?
對於每件事情,她盡力去做到做好,不是不快樂,但也不是快樂。
雖然沒有太多空檔去胡思亂想,但某些想法就是會不由自主來敲她的腦袋,她好想知道陽明山上的霧散了沒有?今晚看得到流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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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一個寧靜的深夜,孫雨綾坐在鋼琴前面,自彈自唱,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卻是個陌生的號碼。
是誰呢?她疑惑地盯著手機螢幕。除了經紀人、助理,司機、保鑣、老師,還有誰知道她的電話?也許是打錯的?
「喂?」考慮半晌,她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沈穩的聲音。「最近有沒有乖乖聽話?」
老天,是楊振邦!不用思考、不用猜測,她馬上就認出這睽違已久的聲音。
他那態度和語氣,彷彿他們常這樣聊天,可知她呼吸都要暫停了,多少感受一起湧上,又想哭又想笑,卻又不能流露痕跡。
百轉千回之後,她也只是淡淡回答:「有,可是我不喜歡唸書。」
「為了妳的夢,妳必須先做很多妳不喜歡的事,懂嗎?」
她懂,她當然懂,這段時間以來,她乖乖唸書,戒煙戒酒,不得罪別人也不讓人靠近,專心致志地充實自己,都是為了夢,卻也是為了他……
她沈默了幾秒,終於還是壓抑不住心中想法,脫口問道:「你……一直都很忙嗎?」
「……嗯。」楊振邦明白她話中涵義,半年多來他對她不聞不問,卻在今晚突然來電,連他自己都覺突兀,找不到合理解釋。
因為頭痛?因為失眠?還是因為想念?他難以自圓其說,幾乎想立刻掛斷電話,這真是蠢得可以。
孫雨綾也沈默了,她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兩人又算是什麼關係?
這時他卻開了口。「唱首歌給我聽,好不好?」
「啊?」她有沒有聽錯?
「我有點頭痛,想聽妳唱歌。」幸好隔著電話,而非面對面,否則他尷尬的神色一定藏不住,多幼稚的要求,又不是小孩子要聽催眠曲,可笑至極。
但在多日失眠後,他滿腦子只有這念頭,就是想聽她的聲音,想被她的歌聲撫慰,就算這很傻,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聰明不到哪裡去。
「好……」她立刻妥協了,因為他聲音中的疲憊與期盼,讓她心疼到無可壓抑。
幽幽地、輕輕地,她唱起一首歌,一首老到只有傻瓜還會記得的歌──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
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把它握成你的袖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解你的愁,你的憂……
楊振邦閉上雙眼,細細聆聽,刺痛的感覺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舒緩與平靜,讓他甚至想跟著哼唱。
身為星空娛樂集團的總裁,他想要聽誰唱歌,幾乎都不是問題,但沒有人能讓他平靜下來,除了孫雨綾,沒有人能夠。
不管她唱什麼歌,不管他是否聽過,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美好,像第一次感受陽光和微風,只想躺在草地上,任由天地將他擁抱,多麼溫柔多麼自然。
唱完整首歌,她才停下問:「你頭痛好點了嗎?」
「妳不要停,繼續唱給我聽。」他情不自禁地這麼說。
他發現一個從未瞭解的自己,原來在他理智的外表下,住著一個任性的孩子,即使對父母也不會撒嬌的他,卻會對這女孩產生眷戀。
事情非常不妙,他卻擋不住局勢,既不能也不想。
「好,你慢慢聽,我繼續唱。」凡是他的願望,她都想極力達成,這是只有一個聽眾的演唱會,只有歌手沒有伴奏,她就為他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