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擁有她之後,教他怎能再回到想念的日子?或許從相見的那一晚,他就該明白,兩人之間注定要發生的事情,拖得越久只會讓後勁更強,就像水壩抵擋不了海洋,最後被淹沒在海嘯中。
然而,他是滿心情願被淹沒的,除了陣陣抽痛的自責,這可說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刻。
「那我唱歌給你聽,你住山上或海邊都不怕了。」
「好,這樣很好。」他撫過她的唇,這會唱歌又會接吻的唇,他將眷戀一輩子。
「明天你還會在嗎?你會不會又消失了?」
她臉上寫滿熱切期待,他卻得降低這溫度,做出一個不算承諾的承諾。「我不會太常出現,但我也不會離開太久。」
他被她勇敢追愛的決心打動了,卻不能保證自己能讓她幸福,只好採取折衷做法,不放開她也不牽絆她,只要她想結束,隨時都能結束。
有他這句話,孫雨綾已經滿足了,比起過去那無邊無際的等待,至少她有個希望。
「我會等你。」
「妳如果有更好的選擇……」
他心想也許他該放手,讓她有更幸福的人生,但她打斷了他的話──
「沒有,我沒有選擇,我一直都是你的……」她主動吻上他,明知愛他就像飛蛾撲火,明知愛他就要心痛心碎,但不愛的話,她還有什麼?
楊振邦全心回應這個吻,再也無法閃避了,他必須全力擁抱這份愛,只願他有時間愛多一些、久一點,只願這一切不會是個錯……
*** *** ***
從二十歲慢慢走向二十五歲,孫雨綾長大了,也成熟了。
出道五年,她一直都是年度銷售冠軍,打破的紀錄不勝枚舉,拿到的獎項裝滿了好幾櫃,甚至要在公司特別辟出一個房間,就為了擺放她驚人的戰利品。
高處不勝寒,是誰這麼有先知卓見?完全說中她的心事。
楊振邦常打電話給她,要求她的歌聲撫慰,大約一個月和她見一次面,直接到他的海邊別墅,有時激烈瘋狂地擁有彼此,有時相對無言只是一起呼吸。
為了躲避媒體追蹤,每次她和楊振邦見面,總要偷偷摸摸、聲東擊西,在這世界沒有人知道,他們曾分享過的那些永恆。
身為歌壇天後,她的感情世界自然也成為焦點,一個女明星不鬧點花邊新聞,是容易引人疑竇的。
胡婉姿深諳此理,替孫雨綾找了幾個緋聞對象,安排他們一起吃飯、出遊,還「碰巧」被記者或民眾拍到,隔天就成為影劇版頭條。
孫雨綾不是小女孩了,她懂得什麼叫「作戲」,若大家需要她的演出,她願全力配合。
於是乎,她有了緋聞男友一號、二號、三號,時而曖昧,時而陌生,每位男明星都極度願意配合,能和天後的名字連在一起,他們當然求之不得。
楊振邦將這一切看在眼底,他不動聲色,放手讓胡婉姿去運作,讓孫雨綾去假戲假作。
他既沒有資格綁住她,也沒有權力限制她,若能在這遊戲中,找到一個真心對她的男人,那就是他該告別的時候了。
「阿綾,什麼時候要結婚?」記者們常這樣問她。
「快了。」
「快了是什麼時候?」
孫雨綾神秘一笑,不給明確答案,她的單純已轉為世故,懂得適時的隱藏天真。
當晚楊振邦出現了,事前沒有任何通知,他對她的行程非常清楚,在她收工後,司機沒有直接送她回家,反而來到東北角一處小漁村。
孫雨綾也不用多問,不遠處那台賓士車正在等她,於是她靜靜下車,再坐上情人的車。
情人?他們之間的關係算情人嗎?從來沒有承諾或情話,誰能為他們做出定義?只是彼此需要、期盼,不像一般情侶彼此探索、確認,他們就是這樣的關係。
開往海邊別墅的路上,楊振邦始終無言,他不說想念,也不多做問候,彷彿他們天天都見面,有些事放在心底就好。
孫雨綾則打開車窗,讓海風輕吻她的臉,表面看來很平靜,內心卻像浪花一樣激盪,每次和他「約會」,總讓她像個小女孩興奮。
「妳最近常上新聞,小心物極必反,不要太誇張了。」他終於開口,只說了這一句。
他的語氣平和,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很幼稚,他只是她的老闆,不是情人不是丈夫,如果她遇到一個好男人,他理當給予祝福。
可惜,他的修煉還不到功夫,每次看到報導她的緋聞,他明知都是煙幕彈,明知她根本沒時間約會別的男人,心情上卻久久難以平復。
若他能給她最完整的愛,公開戀情,甚至步入禮堂,她還用得著跟那些男人周旋嗎?
「我知道,過陣子會轉移焦點的。」她知道他指的是誰,那位香港男星追她追得太勤,她擋得又不夠牢,這陣子天天都要被報導,還傳聞說她是不是好事將近?
有時她會偷偷地想,不知他會不會因此吃醋?這種幼稚的感受,對他來說應該是愚蠢至極吧?
哪像她這傻瓜,只要一想到他可能跟別的女人有曖昧,就會自己生悶氣到吃不下飯呢!
她哪兒知道,常常氣到吃不下飯的是楊振邦!
回到海邊的別墅,兩人頗有默契,一進門就瘋狂擁吻,填滿分開這段時間以來的寂寞,連話也不用多說,就在沈默中品嚐彼此、擁抱對方。
午夜,倦極的兩人躺在床上,天花板開了片天窗,天氣好的時候就看得到星星。
床很大,他偏偏要和她擠在同一側,枕頭有兩個,他偏偏要跟她共用同一個,依戀是不用言語,直接就可表達的,當他那樣固執的擁著她,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看,今晚星星多美。」她指給他看,那銀河彷彿伸手就摸得到。
他搖搖頭,對夜星沒多大興趣,只迷戀她的眼眸。「我得戴上眼鏡才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