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愣了愣,才發覺他誤會了,不禁哂然一笑。「你想錯了啦!」
他不解的挑眉。「不然呢?」那天明明見她端托盤送酒的。
「『地窖』是我跟著朋友一起投資的生意,因為剛開幕才會過去幫忙的,所以我不是單單為了一份工作才搬來北部。」美麗的唇瓣噙著淡淡的笑意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竟然誤把老闆當員工。」他瞭然的點頭調侃。
是了,嫁入富裕家庭的她若不是少奶奶,也應該是老闆娘,不用再為三餐生活而勞碌奔波。
「不是老闆啦,只是股東之一罷了。」她微赧的垂首,柔荑將頰畔的髮絲輕撩到耳後,依舊風情無限。
「你丈夫也和你一起搬來嗎?」他直覺地問。
向晴的眉心微微一蹙。「沒有。」她飛快答,含糊帶過。
她最不想提的就是那個人!
「那他同意你一個人住在台北?」注意力集中在駕駛上,魏眾傑沒察覺她表情的細微變化,沒多想就提出疑問。
一般而言,夫妻倆感情若好,除非不得已,怎麼會捨得分隔兩地?
向晴咬唇,那微蹙的秀眉這時皺得更緊了。
她很明白,這類問題往往起了頭就停不下來,一個衍生出一個,偏偏她不想對他扯謊,又極不願意讓他知道她的婚姻狀況……
畢竟從前背棄了他,嫁給別人,才幾年光景就落得離婚的下場,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
她沒有把握他在得知她的情況後,會不會有嘲諷的心態或想法?倘若有,哪怕只是一絲一毫,她都會無法承受的!
誰嘲笑她都無所謂,唯獨魏眾傑,他如果真有那種想法,那對她無疑是加倍的打擊和傷害呀!
第三章
簡單的問題卻停頓太久,魏眾傑不禁趁車子過彎時將目光調向身旁人兒,只見她一臉鬱悶,似是十分苦惱。
或許是她不願意被探問到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吧!
「不方便的話就別說了。」他淡淡收回自己的問題。
眼見好不容易打開話匣子的和諧氣氛瞬間又要凝滯,向晴急忙開口。「不,不是的。」
她想講自然會講,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在意,因此雖然心中感到好奇,但他表面仍維持平靜無波,不再多問什麼。
向晴像是要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深吸口氣,接著才繼續說:「我兩年前就離婚了,所以我搬到哪住都不干他的事。」
方向盤上的指關節霎時收緊,俊眉隨之一擰。
兩年前……那他們的婚姻不就只維持了三年?!怎麼會這麼快就結束了?
既然她為了嫁給有錢人而捨棄了他們的愛情,就應該要過得滿足快樂才對啊,可事實是卻只維持了三年就分開……那麼當初的捨棄值得嗎?
腦子裡充斥許多想法,他不由得感到又氣又怨,更忍不住想叨念她、斥責她,然而胸臆間卻流淌著逐漸滲出的心疼。
「為什麼?」前一刻才告訴自己不要多問,這一刻卻又因太意外而不由得再開口問。
為什麼?原因有好多啊……向晴又一怔。
「他外遇。」她選了個最普遍的理由。
魏眾傑怔了怔,未幾,搖頭嗤笑。
這笑並不是因為幸災樂禍,而是對命運捉弄的慨歎。
人非聖賢,雖說經過時間的沉澱,他已不再恨她的背叛,卻難免還有一些怨懟,而今再聽她說出自己的遭遇,他心裡的感受實在很複雜……
唯一可確定的是,他一點都不希望她過得不好。
那聲笑令向晴心口一窒,慍惱的瞠眸看向他。
「你笑我?!」她的顧慮果然沒錯,她的遭遇在他看來只是報應,而且是令人痛快的現世報!
「我笑你什麼?」他微訝的看著她惱怒的表情。
「你一定是笑我活該、笑我咎由自取對吧?當初拋棄你,現在被人拋棄,根本是自食惡果,自作自受!」她不禁多疑地想,還愈說愈憤慨,羞惱的紅雲飛上雙頰,水霧也浮上了眼眶。
生命中有許多的無可奈何,雖然她負了他,但她也只是個受造化捉弄、被命運擺佈的可憐人哪!
「你想太多了。」印象中的拖弔場就在不遠處了,他一邊駕車一邊翹首張望,還不忘分神回答,然而那唇瓣微揚的模樣卻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
向晴還是怏怏不樂,認為他的回答只是敷衍,又不想因他一個反應而繼續鑽牛角尖,破壞了彼此之間的和諧,只能暗自壓抑著作祟的自尊心,靜待浮躁的脾氣過去。
可偏偏魏眾傑沒有察覺到她轉折的心思,反而見她氣鼓鼓的模樣特別想逗弄,似笑非笑的點燃炸藥。「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應該知道有錢人家的飯碗並不好捧了吧?」
轟∼∼
地雷踩中,火藥引爆。
向晴霍地轉頭,美目噴火的瞪看向他。
聽聽,那話不算揶揄嗎?還說她想太多?!他分明就有嘲笑她的念頭!
都是她高估了他的肚量,所以才會天真的以為兩人能夠在決裂五年後的今天,重新建立新關係……不,也不能怪他肚量不夠,畢竟她欠了他是事實,要怪就怪她自己想得太一廂情願。
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因為她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和好脾氣,繼續那帶有嘲諷意味的對話。
「停車。」她咬牙道。
車子還真的停了下來,不過卻不是因為她的命令,而是抵達目的地。
向晴瞇起眼,皮笑肉不笑的對著他說:「我看不用再敘什麼舊了,謝謝你載我這一趟,改天有機會再還你這個人情,再、見──」語落,毫不拖延的拎起皮包開門下車。
「欸……」魏眾傑微愕的怔了怔,喊不停她烙著怒意的步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拖弔場入口的轉角,他才遲遲反應過來。
呵,這樣就生氣啦?翻臉像翻書一樣快哩!
可是他也沒說錯啊,有錢人家的飯碗本來就不好捧。
姑且不論他是無意的,就算真的有意嘲諷,以他的立場,能夠和她和平共處已經很寬容大度了,小小說個幾句也無可厚非啊!況且今天不過是一句話不順耳罷了,相較於她給他的打擊、傷害,簡直是小巫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