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妾引風流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3 頁

 

  這是怎麼著?

  難不成她吹奏出的樂章竟可以吸引萬物共鳴?

  倘若不是,又要如何解釋這一切?

  石泫紜瞪視窗外詭異的景致,突地想起大哥曾經同他說過,八王爺府的馭祥公主出生時,錦霞密佈、萬物共嗚,遂皇上才會賜爵為馭祥。難道她是八王爺府的馭祥公主!?

  聽說她其貌不揚,倘若真是如傳言那般,那她臉上的面具定是用來遮醜的,而她手中擁有血笛一事,便一點都不奇怪了。

  只是她為什麼要離開王爺府?

  八王爺性喜開宴,不管是春夏秋冬,日日皆有名堂擺筵,他也拜訪過王爺府數次,然在記憶中,他未曾見過馭祥公主,因為八王爺總推說公主愛好古物,性子羞赧、不喜喧嚷,遂總是關在閨房中。然而,這是真的嗎?

  倘若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她為何會在午夜時分出現在河岸邊,腳上為何會有腳鐐,又為何待在無憂閣裡不回府?

  這其中有著不難猜測的聯想,不過都得經過證實才知道真相。

  對她,他開始有點興趣了。

  以往他只對上等容貌的女人有興趣,但現下不同,他想知道她到底有多醜,丑到非得戴上南蠻特製的鐵面具不可。

  然,最吸引他的,是她的笛技。

  「公子?」

  一曲終了,發覺石泫紜瞪著窗外出神,李禎不禁有點受挫。

  她不敢自誇自己的笛技堪稱一絕,但只要她一吹笛,府裡的人對她再如何冷漠,也總會在那一刻露出一抹神往的笑臉,甚至連爹也不例外;但為何他竟是盯著窗外出神,連一曲終了都不知道?

  難道要她吹奏一曲,純粹只是他對自己的同情?

  「你吹得真好。」這是出自他最真心的讚美,現下,他打算再瞭解她一點。

  「不過,今天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待下來陪你了,實是有點對不住,還請你別在意。」

  語畢,他隨即起身;而他一起身,才發覺窗外湊熱鬧的蝶兒和鳥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飛走了,甚至滿天霞彩的異景也已恢復成原本澄朗的天空。

  「你要去八王爺府嗎?」李禎急匆匆地問,沒想到他才坐一會兒便要走了。

  「你怎麼知道?」

  石泫紜淡淡地勾笑,魅眸也盈著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笑意,濃濃地凝在他的眸底,狠狠地攫住她的心魂。

  「不,我……」發覺自己答得太快,李禎不禁又道:「我只是聽你說起風鏡,我……曾經聽人說起風鏡在王爺府裡,而你方才也提起王爺府……」

  要說嗎?他會起疑嗎?

  她真是太笨了,太久沒同人說話,說起話來支支吾吾的,定會讓他看出端倪;倘若他真識破她的身份,那要如何是好?

  他會願意讓她再待在這裡嗎?

  「哦?你聽過風鏡嗎?」石泫紜勾起淺笑,饒富興味地睇著她。

  他心裡已有了底,但在尚未獲得證明之前,只能算是揣測罷了。

  他沒有探人隱私的嗜好,如同他藏在心底的事,不允許任何人窺探一般;她不說,他也不問,但現下的他想逗她、套她話,想從她身上找到一些證實他揣測無誤的鐵證。

  「呃,我曾經聽人說過,那面古鏡是盤古開天所造的祥物;但我認為那面古鏡並非祥物,而是一種煞器,一面可怕得會教人迷失神智的妖鏡。」李禎斂下水眸,掩去藏在眸底的酸澀。

  或許她說的不是真的,或許她是在毀壞古鏡的存在價值,但她真是如此由衷的希望。

  「哦?可我所聽到的似乎和你的見解有點出入。」看來魚兒是上鉤了。「聽說風鏡是一面可以觀今縱古的寶物,只要得到它,哪怕妄想得到天下,也不過是探囊取物般簡單。」這是國公的說辭。至少李誦是這麼告訴他的,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不過最起碼他不會傻得相信這些荒唐的傳說。

  「我……」李禎粉色的唇瓣微顫著。

  為何每一個人說的都一樣呢?

  倘若真如他們所說,難道自己真的是妖孽嗎?

  她永遠記得十年前,風鏡上頭浮現的血紅字樣,寫著妖孽兩個大字;三娘便因此而病倒了,腹中的孩子亦失去。從那一刻起,王爺府像是走進永遠跳脫不開的惡夢裡。

  王爺府只有她一個子嗣,下人們開始在她身旁竊竊私語,只有一些較不信邪、同她較親近的下人才敢接近她;然而風鏡總會不預期地顯現文字,世事便會依著風鏡上頭的預言進行……

  在她十歲那一年,爹不再來看她了,將她囚在府中最北隅的小廂房中,不准她再踏進廂房半步,甚至為她戴上鐵面具、銬上腳鐐。

  沒有人敢接近她,即使是送膳食的下人,也是在放下膳食的瞬間落荒而逃。她彷彿真成了名副其實的妖孽,連她也開始相信自己是妖孽;否則要怎麼解釋風鏡上的預言?

  再也沒有人願意跟她說話,再也沒有人會摸她的頭、對她笑,甚至是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她被徹底隔離了。

  終於到了那一天,她不想再過那種生活,於是帶著爹贈給她的血笛和風鏡一起離開王府。

  多可笑!她原以為外頭會戒備森嚴!孰知根本沒有人看守她;他們連接近她都不願意,怎麼可能守在她房外?

  說不準,假使自個兒死了,他們還會覺得輕鬆一點,再也不用面對一個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鬼怪了。

  然而抱著萬念俱灰的念頭投河時,沒想到卻被他救起……

  「怎麼了?」

  感覺到李禎的異狀,石泫紜不禁走到她身旁,想輕輕地拍拍她的肩頭,卻又突地覺得這個動作並不適宜,隨即又縮手。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為什麼願意讓我待在這裡?」李禎不解地問。

  她不過是個再陌生不過的人罷了,為伺他願意救她?而且還一連救了兩次。

  「你又為什麼願意待在這裡?」石泫紜反問。

  儘管隔著礙眼的鐵面具,他仍看得見她清澄的眸底蘊藏著太多悲傷、太多他無法理解卻很想瞭解的哀惻。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