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嘉麗?她為什麼也會到?」杜若彤抿緊唇,對那個名字仍然甚是反感。
「她先生和麥克是美國大學同學。」杜簡美秀左右張望了下,見四下無人便壓低聲音說道:「我聽我們那幫婦女會的朋友說,羅嘉麗四處跟人炫耀,她和關振言曾經有過一段情,是她不要關振言,他才娶了妳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杜若彤將手掌壓在大腿之下,免得自己緊握的拳頭過於失態。「好,我明天晚上和妳一起去。」她要去會一會羅嘉麗。她不許羅嘉麗再用任何謊言來譭謗關振言,他是無與倫比的!
「唉呀,媽媽就知道妳不會讓我失望的,麥克晚上一定會很高興的。那傢伙娶不到妳不死心,沒事就愛打探妳的消息——」杜簡美秀一開心,忍不住就揚高了音量。
「媽!我已經答應要和妳去了,妳別再說了,我不愛聽這些。」
「就知道妳同情心氾濫,才選擇了關振言,早知道我應該也叫麥克去弄個什麼疤——」杜簡美秀的聲音戛然而止,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關振言陰沉著臉,出現在客廳門廊。
「媽。」他低喚了一聲。
「怎麼先下樓了?」杜若彤笑著走向他,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關振言定定地看著她,玄冰般的眼瞳沒有露出任何情緒。
「振言啊,我是來謝謝你送我這個翡翠鐲子的,大家都誇我的女婿孝順。」仕簡美秀搗著嘴,努力地想笑得自然些。
關振言沒接話,杜若彤則擔心地凝視著他。
「我是來找若彤明晚陪我去參加一場飯局,幾個明友……」 、
「妳要去嗎?」關振言沒理會杜簡美秀,玄冰般的眸沉沉地看著杜若彤。
「對。」因為有羅嘉麗。
關振言一聽,眼眸立刻射出殺人般的利光。他瞪著杜若彤,他頸間青筋猙獰地鼓動著。一股怒氣在他全身竄燒,他像一顆一觸即發的炸彈,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引來傷亡慘重的爆炸。
杜若彤回望著他帶著敵意的怒瞳,她當然知道他在不高興,但她不曉得他究竟是在不高興什麼?
「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她仰頭望著他,手掌平貼在他的手臂上。
「沒那個必要。」關振言強忍著揮掌推開她的衝動,因為不想讓她媽媽認為他們夫妻感情甚差。
「媽,我們有點事要談,妳等我一會兒。」不想再被他的喜怒無常所影響,杜若彤拉著關振言的大掌,不由分說地便將他扯進餐廳裡。
關振言一見沒人,馬上就揮開她的手,站到離她最遠的角落。
杜若彤一愣,錯愕地看著連瞧都不瞧她一眼,人像在千里之外的關振言。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事?還是你聽到了什麼?」他聽到了羅嘉麗要出席的消息嗎?
「妳擔心我誤會了什麼?害怕我聽到了什麼?」關振言雙臂交握在胸前,聲音冷,說話姿態卻像隨時要撲上前,噬咬住任何背叛者的鬼王。
「我不是要去看麥克的。」她放柔了聲音,猜想他在意的可能是這件事。
「麥克是誰?」關振言譏諷地反問著。他確實聽到了她和她媽媽的部分對話--
媽媽就知道妳不會讓我失望的,麥克晚上一定會很高興的。那傢伙娶不到妳不死心,沒事就愛打探妳的消息……
就知道妳同情心氾濫,才選擇了關振言,早知道我應該也叫麥克去弄個什麼疤……
她媽媽的話像針一樣地刺入他的胸口,刺得他鮮血直淌。
自卑惡魔再度從他的靈魂深處飄了出來,毫不客氣地佔據了他的臉面。
關振言死命地瞪著地板,臉色一陣青白。
她怎麼有法子答應那場邀約?她媽媽擺明了是想把她往麥克身邊推啊!
「看著我--」杜若彤想捕捉他的視線,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放在她肩後。「如果你不想我參加明天的晚宴,請你明白的告訴我。」
關振言一語不發。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為了麥克而去!如果我對他有興趣的話,當初早就嫁給他了!」杜若彤用她最後的耐心,好聲好氣地說道。
「誰知道呢?人是會變的。」關振言完全沒法子阻止自己說出最刻薄的話。
「關振言!」一陣怒氣猛地襲上杜若彤,她氣得四肢發抖,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瞪著他,她面無血色地扶住牆壁。
「收回你的話。」她低語著,懷疑自己現在踩著的並不是地面,而是她自己的心。
「何必呢?也許早晚都是要印證那句話的。」關振言沒發現她的不對勁,因為怒氣正熾的他始終沒看她一眼。
他大步走出餐廳,走到玄關邊按下對講機。「王叔,我要出門。」
「你要去哪?已經很晚了。」杜若彤心一慌,咬牙撐起最後一絲力氣,追了出去。
「省省妳的惺惺作態,把妳的演戲天分留到明天吧。」關振言冷冷一笑,仍然沒看她,快步地走出了大門。
杜若彤站在原地,全身血液都凍成了冰。
兩人好不容易才牽起的紅線,怎麼會這麼快就斷了線呢?
剛才樓上的恩愛甜蜜,對應著兩人現在一觸即發地火爆,竟顯得無比諷刺。
他為什麼反應如此激烈?當真只是吃醋她和麥克的飯局嗎?
或者是因為聽到羅嘉麗明天也要出席,所以他心緒大亂了呢?
杜若彤抱住自己開始脹痛的額際,望著門邊那盆她昨天才插好的粉色桃花,悲慘地發現——
她居然不敢再想了。
反正,無論她付出得再多,他總是有辦法把她的好意當成驢肝肺,那她又何必自找罪受呢?
這樁婚姻,究竟算什麼嘛!
*** *** ***
離開家後,關振言在他只待過幾回的辦公室裡,關了整整二十四小時。
他的情緒越來越糟糕,他瞪著計算機報表,看得咬牙切齒,實際上卻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