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夜幕下,一抹黑影迅速潛入一所大宅院中,在燈光昏黃的大廳上,早已有人等候多時。
「大哥,那個風三果然下簡單,不但得到了皇后的支持,統馭了整個皇宮的禁衛軍,而且現在手裡還握有新任太子這張王牌,再這樣下去,等他控制了整個朝廷,加上我們軍中那些老傢伙的支持,只怕兄弟們真要成為他登上皇位的踏腳石了。」
被喚作大哥的人冷哼一聲,「那隻狐狸!我們流血賣命打下的江山憑什麼要給他,老子寧願守著這江南做一半江山的主人,也不願意在他手下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奴才!」
他本來就是山賊大王,憑什麼被一個小白臉指揮,雖說這小白臉的確有點本事,但上戰場流血的可是他們呀!
「告訴我們的人,不能等他羽翼豐滿,趁他現在處於重圍之中盡快殺了他,然後推給朝廷。記住,一定要做得乾淨,不能讓這邊的老傢伙們起疑心。」
「是!」
同樣的夜幕下,宮內一片歌舞昇平。
剛被冊封為太子的莫懷宇,忐忑不安的坐在酒宴中主位右邊第一個順位。景帝坐在皇位上,神色恍惚的觀看著舞伶們的歌舞,他身邊的皇后則面無表情,只有偶爾在看向莫懷宇時會閃過一絲溫情。
坐在莫懷宇對面的是一邊喝酒一邊深沉打量著她的大皇子莫蒼生,挨著莫蒼生坐的是彷彿也沉浸在宴酒之樂中的三皇子莫惜華。無論是霸氣的莫蒼生,還是斯文的莫惜華,這兩人的氣勢都讓她自慚形穢、坐立不安。
事實上她這個太子本來就只是個裝飾品,剛才皇上有氣無力地草草冊封完她後就宣佈宴席開始,而她也只能無奈的被包圍在一群根本懶得把她當成對手的人群裡,和她心愛的太傅隔得遠遠的。哀怨看過去,才發現居然連他也專心的在欣賞輕歌曼舞,還不時和旁邊的官員閒聊,看來整個宴會上如坐針氈的應該只有她而已。
風三當然知道她在看他,她那種個性坐在那群如狼似虎的人群裡,本來就會像小羔羊一樣嚇得亂抖,可是以他的身份實在不能近前保護她,不過在皇宴之上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風太傅,你和太子關係最近,太子現在是下是連個府邸都沒有?我還聽說這次被封作太子也只是為了安撫大皇子和三皇子。」風三旁邊一個四品官好奇的問,他當然是被許多人慫恿來的。
風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像他這樣的小官正是自己目前極力爭取的對象之一,權力微弱,所以兩個皇子並不是很重視,但這樣的人卻為數不少,而且個個貪生怕死,更重要的是鼠目寸光。風三很喜歡這種人,這些人頭腦簡單非常好控制,而且無論是死多少個都不會痛心,在爭權的時候,這些小人物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絕妙用處。
「太子會留在宮中是因為皇后娘娘和皇上都捨不得她而已。」他淡淡的掃了小官一眼,「太子將來可是要登基的,周學士這番言論若是傳了出去……」
故意拉長話尾尾音,風三不疾不徐地喝了口酒,再抬頭,果然看到一張滿是冷汗的臉,討好的對自己擠著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又多了一個被收復的人,他心裡冷笑著,表面卻溫和的說:「不過,我知道學士不是有心的,我一定會在太子面前幫您美言幾句。」先恐嚇再給點甜頭,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會得到他賣命的效勞。
那張本來哭喪的臉,立刻笑得比花還燦爛,周學士正要湊上來對風三繼續拍馬屁時,遠處卻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他們這些不大不小的官,離王位的距離有些遠,一時之間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似乎是莫懷宇和身邊的太師發生了不愉快。風三瞇著眼睛望過去,看到了莫懷宇眼中打轉的淚水,知道她被欺負了,抬眼看著皇上,那個昏君的眼睛直直看著美人跳舞,彷彿什麼都沒瞧見一樣。
他一定看到了,但他卻故意不予理會。風三冷冷看著景帝的表情,居然捕捉到了一絲快意,可見這個皇帝是故意看底下皇子們自相殘殺的。
是他失算!沒想到這些人在大殿之上就敢公然放肆.更沒想到這個皇帝不止昏庸,竟連人性都快泯滅了。他握緊酒杯猛地喝下,垂下的眼瞼思忖著要找什麼理由帶她離去。
莫懷宇膽怯看著太師一臉的冷笑,被酒菜潑濕的朝服髒污一片,她求救地看向風三,但再怎麼無知,也知道身為太傅的他根本沒辦法上前為自己解圍。
「太子殿下,您才上任就這麼不把老臣放在眼裡?」太師冷笑著斜睨著她的無措,在看到莫蒼生滿意地點頭微笑後,便更囂張的開口,「不過也難怪了,太子難得吃這麼好的酒菜,你們幾個還下給太子重新布菜!」
他身後的幾個心腹,被主人這麼一使眼色,頓時大了膽子,上前把她面前的酒菜全部撤下,甚至還故意再在她身上灑些菜汁殘酒。
莫懷宇隱忍的含淚,咬著唇不敢聲張,旁邊幾個擁護莫惜華或是莫蒼生的大臣掩嘴笑了起來,她狼狽的模樣取悅了他們,讓他們擁護自己主子為太子失敗的挫折感沖淡了下少。
莫蒼生更是冷酷地笑著,「太子殿下,您就算得意也不該如此忘形,別忘了這裡是大殿之上,貴為太子更是要注意皇家的顏面。」
莫懷宇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更加委屈。大皇兄明明看到是太師故意潑她的,為什麼還幫著太師羞辱自己,他們不是血親嗎?她那顆小腦袋怎麼也想不透皇家的親屬關係是怎樣的險惡無情。
就在周圍大臣笑得更加肆無忌憚的時候,三皇子莫惜華忽然抬頭要笑不笑的說道:「太子殿下剛剛繼任難免心情激動,但是太師不幫著殿下穩住情緒,反而有心情說笑,這倒是讓本皇子疑惑太子到底是不是當朝未來的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