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那個稚氣的孩子,即使經歷了這麼多事,她還是一樣沒有長大。思及此他忽然心情很好的笑了。
最後莫懷宇被厚重的被子悶得喘不過氣來,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鼻涕眼淚流滿面的小臉在看到房裡像離像一般站著並未離開的兩人,瞬間又僵住了。
「女人遇到事情除了哭和尋死之外還有別的招數沒有?你每次都用這兩招不覺得煩嗎?」他斂住了笑容,佯裝出的冰冷嗓音帶著不耐煩。
不再是以前她每次哭泣時溫柔的安慰,和她最喜愛的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溺了。
心頭一酸,眼淚又要湧出來,她連忙用被角擦了擦淚水,忽然她愣住了。為什麼他會說出自己的真實性別?難道他不怕這個女人洩露出去?還是他們已經親密到沒有秘密可言了?
風三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他沒有解釋,只是冷硬的轉身離去。
莫懷宇看著他的背影默默流淚,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要為這個冷酷的男人哭泣了。
留下的女子看著她許久,匆地微一躬身,清清冷冷的介紹了自己,「奴婢是江詩。」
她叫什麼並不重要,她只知道她代表了她逝去的感情。莫懷宇沉默的注視她,然後轉頭看向窗外的晴空。她終於可以死心了,今後她只要好好過著自己的傀儡生活就足夠了。
原本幸福那麼地近,如今……忍不住一陣心煩意亂,悶悶的感覺在胸口盤旋。
氣悶讓全身傷口更痛了,尤其是肚子居然傳來一陣陣的不適,下體還黏答答的。
「混蛋!」她氣憤的丟下枕頭,摀住肚子低泣,恨這身子也不讓她好過。
「皇上?」江詩上前幫她把滑落的被子蓋好,卻看到了被角的血跡,「皇上你受傷了?」她拉開被子一看,卻忽然瞭然地道:「原來是月信來了。」
什麼是月信?捂著肚子痛得說下出話的莫懷宇疑惑地望著她。
「就是代表女人可以生兒育女的象徵。」江詩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她也曾對另外一個女人解釋過。
可以生兒育女?真是莫大的諷刺呀。在她失去了一切後,這輩子只能這麼不男不女的活著了,她有資格生兒育女嗎?
眼淚再次潤濕了眼眶。
*** *** ***
「皇上!護國公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斬殺了太師中堂等十二名大臣,連個罪名都不給,請皇上為死去的忠臣申冤。」
又來了,莫懷宇無奈地坐在御書房裡,面對眼前十幾名前朝重臣、如今的貶臣苦笑。他們不曉得她這個皇上做得有多豐苦嗎?或者說他們是知道的,可他們已經對隻手遮天的風三無計可施了,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畢竟她再怎麼沒用,他還是把她推上了皇位。
但是她能做什麼?告訴他們要小心?因為風三下一個拿來開刀的很可能就是他們?她有預感,他正在一點一滴將朝廷換上新血,她恢復後勉強上了幾天早朝,卻發現幾乎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現。
可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要做的不過是在風三的話後點一下頭,再說一句,「如護國公所言」。她真的是個很好控制的傀儡,不過每次她游移的視線順著官員的縫隙看向門外那片自由的天空時,總是能接收到風三帶著怒氣的警告目光。他在警告什麼?警告自己不要奢望離開這裡嗎?她早就覺悟了。
「護國公或許有他的理由,眾卿家不必急躁,或者……」她收回心思,絞盡腦汁想替那個跋扈的男人找理由,讓這些人安靜的等死。
「或者因為他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一個帶笑的溫和嗓音接下了她的話尾,在場所有人連同莫懷宇都驚得看向發聲處,然後冷汗就涔涔的冒了出來。
在朝三十年的梁丞相看到莫懷宇不敢抬頭的盯著桌案,一股氣憤讓他喝道:「風三,這個天下還是姓莫,你不要太囂張了!」
風三笑了,他慢慢地走近莫懷宇,在她耳邊詢問:「皇上覺得這個天下姓什麼?」
吐出的氣息像是調戲一般逗弄著她的耳垂,她惱怒的偏過頭,飛快的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回答,「這麼明顯的事情,護國公還要問嗎?」
不明說答案的把問題丟回來,看來她變聰明了。風三露出些許驚訝,然後又笑道:「身為皇上的太傅,看到皇上的進步真是讓人欣慰。」這進步算是被他逼出來的吧?
「護國公說笑了,朕的太傅現在是梁太傅。」她看著群臣中一張年輕的臉。這個年青人是幾個老臣推舉的,她能冊封的也只有這些沒什麼實權的官職了。而風三隻怕早就不願做自己的太傅,這樣也好,他做太傅的那段時光真是美好到讓人不敢回憶,再叫他太傅的話,她怕自己會永遠逃不出他的桎梏。
忍不住為過去的時光帶出柔柔的微笑,恍惚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正面對著梁太傅,那一抹笑容,叫在場的年輕男子都微微一愣。
據說,莫懷宇能當上皇帝,都是因為他和護國公有曖昧的關係,他其實是風君恩的男寵,不然風君恩軟禁了莫惜華,發配了莫蒼生,又為什麼獨獨擁立他為皇帝?
從恍惚中回神,卻發現梁太傅滿臉的冷汗。她奇怪的盯著他看,略微思索後終於明白過來的看向風三。他依舊淡淡地笑著,但是他看向梁太傅的凌厲眼神告訴她,這個被她抓來當擋箭牌的可憐男人,應該很快就會消失在早朝上了。
唉,早知道自己應該乖乖的,現在又連累了無辜的人。她頓覺疲憊的起身,「朕累了,眾卿家散去吧!」
「皇上應以國事為重,」風三在她走到門口時忽然開口,然後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坐到了她方才坐的位於上。
皇上的龍位,他坐得理所當然。
他冷笑地看著莫氏江山的老臣和他們提拔上來這些不知死活的小宮,尤其是那個粱太傅,「皇上可以去休息,而未完的國事就由臣——」這一聲臣拉得長長的,長到充滿了嘲諷。他在看了幾個老臣想上來與他拚命的架式後,又接著說:「由臣來處理,各位同僚不用退下,有什麼必須麻煩到皇上的事情請交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