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的邀約在白夜酒店可是常事,而白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否則他又怎麼能站在眾多男公關的頂端,成為許多上流貴婦的憧憬對象,甚至被喻為僅在夜晚綻放的「白椿」呢?
椿,意即山茶,而白山茶更是其中的極品,因此這名字亦有暗喻白椿本人為首席紅牌的意味存在;而且這樣的譬喻幾乎只要是進過白夜的女客都能猜出其意,唯一不懂的人……
恐怕就只有截至目前為止依然一臉茫然的伍越桃吧!
這一切,只因為她根本不曉得白夜酒店是家有男公關陪伴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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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我,不就是想看那個一盒一元的雞蛋嗎?」一提起特價品,伍越桃連忙又轉向白椿叮嚀道:「對了,我是在超商工作的,所以有員工折扣喔!就算沒特價的東西,我買也可以打七折的。如果你有要買的東西可以跟我說,我幫你買就好了,保證省錢!」
小愛笑得渾身顫抖,揚起頭對伍越桃笑道:「我說小桃,就算那種一百九十二塊一盒的肥皂可以再打七折,白椿也不會去買的啦!人家用的少說也是一塊九百多元的名牌香皂!」
他們這群人裡頭,最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就是伍越桃了;不但沒把白夜酒店在賣些什麼給弄清楚,還拉著人家的首席紅牌聊民生特價品!真的是完全在狀況外,怪不得她老是鬧笑話。
伍越桃一聽見香皂的價格,瞬間瞪大了眼睛。
「什麼?」九……九百多?什麼香皂那麼貴呀?
「說九百多也太誇張了……」白椿瞅了伍越桃一眼,含笑的眼眸裡閃著與惡作劇無異的笑意。「不過我買東西時從來不看賬單,所以到底多少錢……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
老實說,看伍越桃那因為錯愕而瞪大眼睛的表情真的很有趣,那就好像是因為生氣而吹鼓的河豚一樣可愛,讓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她。
伍越桃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先看看拿九百塊香皂洗澡的白椿,再轉頭瞧瞧一盤要價三千的水果,瞬間腦海裡只有一句話浮現——
「貧富差距!」伍越桃忍不住爆出一句近似抗議的話來,「太沒天理了!我每天趕車上班,一個月才賺二萬八還要扣稅,再減去車錢、飯錢和基本開銷,在完全沒有任何娛樂支出的狀況下才能一個月存兩萬,你們這些人卻花錢如流水。」這已經不只是不合理,而是沒天理了!
「哼!我也來這邊上班好了,一定賺得更多。」伍越桃板起面孔,氣得兩頰鼓鼓的,益發像只河豚了。
「拜託!妳這是什麼結論啊?」小愛和小莉異口同聲地駁斥道:「妳搞清楚,這邊是男公關酒店,是女客人來找男人陪伴尋開心的地方。妳來插什麼花呀!」簡直是想賺錢想瘋!
伍越桃不以為然地對著友人扮了個鬼臉,「誰說不行?我可以只當收銀員,不當公關啊!而且這樣不是正好可以徹底學習,看看應該怎麼讓客人花『大錢』花得心甘情願,而不是只花小錢買雞蛋和計較零頭。」
「在那之前,我說小桃子,妳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我們老闆?」若不是為了保持優雅、有魅力的形象,白椿其實是很想笑的,無奈酒店裡有太多他的女客在場,所以他僅是咬了咬指節忍住笑意。
唉!放眼全天下,大概也只有眼前這個小桃子會完全忽視他的魅力,甚至妄想以女人的身份來男公關的酒店上班吧!
他到底該說她可愛,還是沒常識?抑或是異想天開?
小愛揮揮手,說著風涼話:「不用問了啦!除非妳去變性,不然怎麼樣都不可能的。」
小莉有感而發地應聲道:「是呀!這裡不管是收銀員還是倒垃圾的,全都是男人啦!」
「什麼嘛!這是哪門子性別歧視的店啊!為什麼女人不能做事?不公平。怎麼說都應該有婦女保障名額的。」伍越桃忍不住抗議起來,這根本不合理呀!
「這是因為……」怎麼說伍越桃都是客人,所以白椿還是適可而止地中斷這個話題。他扶起伍越桃的手,以指尖在她因為經常工作而略顯微粗的掌心上來回摸索著,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並且柔聲勸道:「小桃子,男人保護女人、哄女人開心,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我們的工作……至於妳,不管是收銀員也好、倒垃圾的也好,我相信妳都做得來,但是在白夜酒店裡,女人只管放鬆心情享受就好,因為一切的事情都有我們服務,所以……」
白椿叉起一片水蜜桃往伍越桃唇邊送去,水嫩的唇泛開了笑容,微瞇的眸子裡閃著捉摸不定的幽光,連哄帶騙地續道:「來,我喂妳——」
「呃……那個……我自己來就好了!」伍越桃就是對白椿的臉沒有抵抗力,現在被白椿這麼一大串話打亂了她的思考,然後又瞧見白椿漂亮的臉龐往自己挨近,還親手餵她吃東西,忍不住緊張起來,就連臉蛋都開始泛紅。
她胡亂地摸索著盤邊的刀叉想自己動手,卻沒想到竟碰倒了酒杯,頓時美酒灑了一地,連桌面和她的裙襬都是冰涼一片。
「哇——」伍越桃下意識地尋找著抹布,畢竟這裡的東西都貴得嚇死人,看著那些酒這樣滴實在讓人很心疼。
「別動,我來就好了。」白椿擱下叉子,對著守在一旁的服務生使了個眼色,不到半分鐘,立刻有人遞上毛巾,並拿了清潔工具過來清理。
「瞧妳裙子都濕了,過來這邊吧。」白樁拉了伍越桃到另一邊的空位去,然後脫下外套蓋上她的肩膀,緊跟著便半跪在她身邊,開始替她擦起裙子。「這邊的冷氣開得很強,妳穿著濕衣眼說不定會冷,衣服先披著吧,等等我讓人拿點熱的飲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