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鬼氣氛肯定又有什麼衰事要丟給她了!
馮小彧骨碌碌地轉著眼珠子,對即將降臨的事留上了神。
「小彧啊!妳可來了……」大伯笑得比平常還親切。
有問題。
「一大早就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大伯。」她故作閒適狀,輕快地走到她的位子上坐著。
在總壇,這一大票男人刻意給她留了一個大大的座椅,又寬又舒適,還擺在正廳的大位上,比她的叔叔伯伯們位階都來得高,意味著她的不凡身份。當然,她心裡清楚得很,這全是衝著奶奶的面子。
「小彧,咱們馮家位於山上那塊地被『傅家大少』那個惡霸派人耍手段給強購去了,那塊地是咱們馮家太爺渡海來台所買下的第一塊地,要是讓妳奶奶知道被買走了,她一定會大發雷霆的……」二伯忙著說明內情。
「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被買走?」奇了,一塊地在那裡擱著,也會有事?
「那個……傅氏家族是國內商界的龍頭,他們為什麼會看上那塊地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知道他們為達目的,用了各種卑鄙、陰險的手段,外加威脅利誘,還有……」五叔立刻接著說。
「等等,我得先弄清楚,你們有沒有跟人家去……呃,飲酒作樂?」她很快地打斷,這一點她得先問個明白。
「那個……那個傅家大少是出面邀請我們到酒樓飲茶吃飯,說是要拜會……」七叔囁嚅地說著,聲音裡已開始心虛。
行了!到此她幾乎可以猜出大半情形了。
馮小彧揉了揉頭髮,一手拍在茶兒上,眉頭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蒼蠅。
「我懂了!人家灌灌迷湯,再美言幾句,你們的魂就全飛了,連帶著腦袋裡的三成智慧也跟著掉進酒杯中,再加上夜總會幾個美女的鶯聲燕語,你們很自然地就點頭答應了土地的交易,對不對?」她厲聲喝問,眼睛一一掃過在場的男人們。
怎麼會這樣?並非她愛嫌棄,實在是她父親的這群兄弟全是膿包!
大伯個性好大喜功,二伯軟弱,四叔衝動,五叔色厲內荏,六叔剛愎,七叔膽小,八叔好色無腦……只有九叔,那個大她七歲的小叔叔算是個較有能力的人,只可惜,他對幫派沒興趣,早就逃到英國去攻讀法律,根本不管幫裡的事。
唉!生孩子這種事可是沒品質保證的,真難為奶奶了。
她歎了一大口氣。
「傅家好歹是名門望族,我們怎麼知道他們竟心懷不軌?」六叔大嚷著。
「是啊!說好吃個飯,誰想到他們會趁著我們醉茫茫時才談土地的事。」四叔也接口辯白。
「尤其是那個傅家大少更是個工於心計的傢伙,他故意找來一個投資顧問,扯了一堆,說什麼利多、穩賺、投資……用一堆奇怪的名詞釣我們的胃口,真是混帳傢伙!」大伯也開始絮叨了。
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搶白中,馮小彧清了清喉嚨,舉起白皙的手示意他們暫停發言。
場面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她。
真是!這群男人加起來少說也有好幾百歲了,偏偏在心性上還是這麼不成熟。
「先告訴我,目前情況有多糟?」這才是重點。
他們面面相覷之後,才吞吞吐吐地道:「傅大少的律師直說我們點頭答應賣土地,這幾日一直來向我們索取印章,準備過戶……」
「既然還沒過戶,那就別管他……」她不以為意,就她所知,土地過戶前任何交易都不成立,頂多賠償一些精神損失。
「可是那個律師說我們如果違約,就要依契約上載明的條款,控告我們,求償地價的三倍。」大伯小聲道。
「什麼?這是什麼爛契約?哪有人會訂這種自找麻煩的契約?」她愕然。
「那個……因為我們沒看清楚……所以……」二伯心虛地瞄她一眼。
「你們真的在那種可笑的契約上簽字蓋章了?」她提高音量,怒氣即將爆發。有時,真懷疑到底她是幫裡的老大,還是她的伯叔們。
「我們也不知道大哥什麼時候在合約上簽了名……」二伯絞著手指,把責任推給了老大。
「喂喂喂,這是什麼意思?這下子錯都在我身上了?你們幾個跟去吃喝玩樂的哪個有盡到保護的責任?一個比一個醉得還快。」大伯皺起那兩道灰白交雜的濃眉。
「什麼……」
眼見兄弟又要鬩牆,馮小彧馬上站起來,大喊:「停!你們要不要請奶奶出面處理這件事啊?」
馮家兄弟們紛紛倒抽一口氣,噤聲搖頭。
他們對從小一手將他們帶大的母親可都是非常敬畏的,誰教馮老太爺死得早,母兼父職的馮老太太對付兒子們的管理方式就只有一個字──揍!
九個兒子從小被打到大,要不是她懶得管他們這一窩土匪幫派的事,自己住到老家去,恐怕這時候他們還得與她的「家法籐條」對抗呢!
「好,既然這件事到這個地步,又不能讓奶奶知道,那你們想出什麼辦法了嗎?」馮小彧很滿意抬出了奶奶後的安靜場面。
她大伯一聽她的問話,頓時眼中閃著一抹算計,他走近她,一手摟住她的肩膀,笑道:「其實,我們也想好對策了,只要能拿回那張被騙的契約,應該就沒事了,所以我們一致決定要派個人混到傅大少身邊去把東西偷回來……」
「哦?為什麼得針對傅家大少?這種東西不都交給律師……」此時,她對自己即將被陷害還沒反應過來。
「哎,整個案子就是他策畫的,我調查過了,聽說那份文件就在他身上,而且還聽說,這是他私人的行動,和傅家企業無關。」大伯篤定地道。
「對,所以,要找回合約只有混進傅家才行。」二伯也道。
「是嗎?那麼,你們打算派誰去?」她話一問出口就恍然大悟了,叔伯們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住她,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