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前面有棟木屋,正好可以讓我們避雨……」他欣喜說道,一轉頭卻見她蹙著眉靠在自己肩窩上昏昏沉沉的,似乎不是很清醒,當下說到一半的話語逐漸轉小,終至消失在嘴邊。
「唔……」朦朦朧朧中,伍春風似乎聽到了他的嗓音,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對上他隱帶憂色的眼眸。
「抱歉!吵醒你了嗎?」連忙斂下憂色,千歲一臉抱歉笑容。
「沒有!」搖搖頭,她哪會不知他的憂慮,當下強振起精神笑問:「怎麼了?」
「今兒個天候不好,等會兒可能會變天,我們得避雨去。」
「避雨?」她愣了愣!隨即轉頭四望,想幫忙找避雨的地方。
「瞧!」下巴往遠方點去,千歲笑道:「那兒不就有楝木屋可供我們避雨,看來老天爺對我們還不錯!」
「那還杵著做什麼?」纖手往他後腦勺一拍,伍春風斥喝一聲,「駕!」
「好個伍大小姐,你倒是把我當馬騎了!」千歲啼笑皆非抗議,可心中又有些高興她在這種狀態下還能保持不錯的心情。
「少囉唆!還不快走?」笑嘻嘻地又拍了一下,她絲毫不覺羞愧,還連發三聲斥喝,「駕!駕!駕!」
這女人……算了!她開心就好。
無奈搖頭,千歲認命地當起她一人專屬的駿馬,邊笑還跑地遵從「主人」駕馭,背著她往木屋急奔而去,想來當馬也當的挺樂的。
不一會兒,當兩人笑不可遏地來到木屋前,見到屋外小小的菜圃,這才有些驚訝地互覷一眼。
「有人呢!」趴在他背上,伍春風小聲說道。原本以為這只是獵戶上山狩獵時,用來短暫歇憩的小屋,沒想到竟是有住人的。
「那我們只好敲門求屋子主人讓我們留宿避雨了。」故意以著可憐乞求口吻說道,千歲眸底泛著笑意。
「你去求吧!」纖手再拍他腦袋瓜一記,不忘補上一句。「若屋主不肯,我准許你可以拔刀威脅。」已經開始下起雨來了,她可不想淋著雨去找山洞窩,太辛苦了!她現在身子很虛,禁不起吃苦的。
「你是土匪來轉世的不成?」笑罵一聲,眼見天空開始飄雨,千歲自然不可能讓她淋雨受寒,當下連忙舉手敲門。
「叩叩叩」敲門聲不斷響起,老半天不見有人回應,兩人不由得疑惑地相視一眼,正當以為屋內根本沒人時,忽地,「咿軋」一聲,簡陋的木門緩緩開啟了一道縫隙……
「你們……找誰?」一道年輕女嗓輕輕的自半掩的門後傳出,只露出半張的臉龐隱約透著幾絲戒心。
知道這深山野林,可能大半年也難得見外人造訪,屋主會有防備也屬正常,千歲登時連忙綻開最無害的笑容,以著最真誠的嗓音道:「姑娘,這山裡找不到別的人家,外頭天色漸黑又下著大雨,我與朋友想說能不能請你開個方便,讓我們留宿過夜避雨呢?」
「這……」遲疑。
「姑娘你放心,我們不會叨擾你太久,天一亮,雨一停,我們就會離開了。」聽出對方的不願,千歲連忙求情。
猶疑了下,屋內那雙清亮眼眸瞧了他背在身後、一臉憔悴病容的女子一眼,最後心軟地開了門。
「請進吧!」門一開,一名皮膚細緻、白裡透紅的清秀姑娘側身請他們進屋。
「多謝姑娘了!」感激一笑,千歲背著伍春風連忙進屋。
「屋裡簡陋,請隨意。」不冷不熱,清秀姑娘要他們自行方便後,便逕自走進以布簾隔開的後方走道,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見狀,千歲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將伍春風給安置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見她衣衫微濕,連忙自包袱裡找出她的衣物。
「來,你快換上乾淨的衣服吧!」將衣物塞給她,很君子的轉過身,笑咪咪補上一句。「放心!我不會偷瞧的。」
聞言,伍春風微紅著臉輕啐一口,不過這些日子兩人在這片荒山野地相處,舉凡梳洗、更衣、如廁等等隱私問題,幾乎都是在他背過身距離不到十丈遠的地方解決,她其實早已習慣,當下也不扭捏,很快地就將身上濕衣換下。
「行了!」通知一聲,免得他像木人般一直被罰站在那兒不能動。
笑呵呵地回過身,見她果然已經一身清爽,只是頭髮還有些微濕,千歲馬上找出一條乾淨布巾,細心地幫她擦拭。
「謝、謝謝……」沒想到他連這小細節都注意到,而又還幫她擦拭,伍春風險上酡紅加深,除了道謝外,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謝什麼?以身相許吧!」笑著再次調侃她。
「你說不厭的嗎?」白眼笑斥,受不了地再捶他一下,可眸底卻有了羞赧之色。
「唉……」歎了口氣,他幽幽的啾她一眼,表情哀怨得很。「有人自己說要以身相許,卻又不認帳,我沒法兒,只好一直提醒她了。」
「你……你好煩喔!」她嗔惱瞪他一眼,隨即撇過頭去,心中卻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男人對她很好,非常非常的好,如今是逼她要承諾來著了,可是……可是他們究竟能不能及時找到杜懷安,她能不能解去「金蠶蠱」毒,這……這都是未知數,她不敢允諾於他啊!
見她雙目紅潤,盈淚欲滴的模樣,千歲知她心思,心中暗歎了口氣,長指將她故作惱怒撇向一旁的臉蛋轉回面對自己,向來帶著調侃的笑嗓難得柔和至極。「我煩就我煩,你惱什麼?大不了我以後別說就是了。」
乍聽他這般溫柔嗓音,伍春風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再也強忍不住,如斷線珍珠般滾落。「對不起……」嗚……她太壞了!桃花對她這麼好,她卻還向他使性子,她真的好壞啊……
「嘿!你哭什麼呢?」手忙腳亂地忙著幫她拭淚,千歲故意眨眼笑道:「你是哭我以後不再要你以身相許,怕嫁不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