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鬱悶的鎖著門,身後,忽然傳出車門一開一關的聲響。艾媚回頭,對面的街道,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
林依晨西裝革履,腰靠著灰色轎車。夜黑風高,路燈不明亮,他正視艾媚,拋去一個『過來』的眼神,艾媚不用仔細分辨,一眼就能瞭解他的意思。
「你來多久了?」晚風有些涼,走向林依晨,艾媚感受到從他身軀散發出的暖意。無法掩蓋的歡喜激盪著她的身體。
「剛到。」他為她打開灰色Benz的門。
「你又換車了。」關店之前,她有見到這輛車,停在街邊至少五分鐘。只是她不曉得,他坐在裡面。
「你每天那麼忙,不累嗎?」林依晨用柔暖的目光凝視她。
艾媚萌生了一種錯覺——他的眼睛在釋放安撫人心的力量,彷彿她的疲憊,藉著他的注視,即可得到撫慰。
她迷惘了,不懂自己體內那份歡喜之意,是針對林依晨,或是異性的追求。
「發什麼呆?」林依晨捏起她的下巴。
「如果不是每天下午要清洗你的廁所,我就有固定的時間找穩定的工作,不用那麼忙碌。」她語氣衰弱,申訴的話語,因疲倦,顯得毫無力量。「你這個罪魁禍首,居然用一副安慰我的模樣,問我累不累,這不是很可笑嗎?」艾媚突然感到自己貧瘠的可憐,心酸衝上鼻尖。
她來不及掩飾的泫然欲泣,落入林依晨眼底,撩起他心湖一陣陣波濤翻滾。他是不是把她逼得太急了?
「林大少,我是不會給你好臉色的,不是我不懂禮貌,而是你對我不懷好心。」艾媚坐入車內,一整天,情緒因他而反反覆覆,她沒有力氣戴上盔甲強化自己再戰鬥下去。「今晚我很累了,請你送我一程吧,但是,我拒絕和你約會。」「為什麼你要離開家?」林依晨慢慢開車,從置物盒 內取出罐裝飲料給艾媚解渴。「在你後媽的庇護下,你不需要過得那麼辛苦。」「為了自由啊!」艾媚道謝後,有點猶豫,最終仍接過他的飲料。
曾以為林依晨是不可親近的人……她回憶起前天的雨夜中和他共用一把傘,再感受此刻與他同在一輛車內的和諧氣氛。其實,只要收起敵視的心,不把對方當仇人,她和林依晨可以和平共處。
「你後媽會幫你找豪門夫婿,那不是你所需要的伴侶?」林依晨不自覺的分析著艾媚的心態。「你想自由生活,自由戀愛,這麼說,你也不可能答應我的提議了?」「算你聰明。」
艾媚的父母早已去世,唯一的妹妹又不跟她走,她甚至沒什麼朋友,所能依靠的,只剩一個交情不深也不淺的學姊。
「你是第一個說對我有興趣的男人。」而她,太寂寞了,寂寞到,無聊得拚命研究他的動機,「我覺得自己好可憐,好不容易有人對我有興趣!卻是個性格惡劣獨裁的人。」
他更聲稱不屑她的感情,只要剖析她的真心,她怎麼那麼衰。
「……你的個性,剛好和我很配。」林依晨還以顏色。
從艾媚身上瀰漫出一股孤單疲倦的氣息,逐漸將他包圍,他注意著她的每一次表情變化,連開車都不專心看路。
「我們不配的……」艾媚瞧他一眼,迅速閃開視線。埋藏在體內的空虛,悄悄的發酵,提醒她,自己需要人陪伴,鼓勵。安慰。
「你配不上我?」林依晨不停的猜測艾媚的思想,逐漸的!他入迷了,像陷入難解的習題。
「去,是合不合適的問題,才不是我配不上你。每個人的需求不同,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艾媚閉起眼,幻想著,林依晨和藹可親……當她忙碌過後,他會溫和的對她笑,不必言語就能滋潤她枯寂的心。
可惜,當她張開眼一看,他的臉部線條是那麼的冷硬,高傲,不容人撒嬌。
「電影院快到了。」林依晨加快了車速。
艾媚聞言,錯愕的望著窗外,不知不覺被他拐到離家很遠的路。「我要回家休息啊,別煩我了。」
他把車停在電影院門口,商量似的說:「陪我看電影,看完了,我答應今後再也不去找你。」
這人真不體貼,她累得快趴下了,他還討價還價。艾媚皺緊眉頭,不願承認心裡的不舒服是因為聽到他說『再也不去找你』的話。
「信你一次。」她強迫自己笑。「不過,你給我的票,我不知丟哪去了。」「沒關係,早知道你健忘,我多買了幾份。」事實上,他買了十份,準備應付她可能撕票等各種狀態。
電影院的觀眾不多,艾媚坐到舒適的椅子上,沒等開演就睡著了。幾分鐘後,林依晨聽到她無規律的鼾聲。
「吵死了!」前排座位的情侶回頭,瞪著發出噪音的艾媚。
「閉嘴!」林依晨立即以殺得死人的眼神,嚇得旁人噤若寒蟬。
電影是新上檔的美國科幻片,在演什麼,林依晨根本沒看。
他一直觀察著熟睡的艾媚。好幾次,手指滑過她的唇,騷擾她打鼾,等她被捉弄後,無意識的發出『嗚嗚嗚』的抗議,他竟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笑出聲,高傲的心降落下來,裝滿了不帶刺不帶面具的她柔弱的樣子。
電影院中,坐在林依晨周圍的觀眾,不約而同的退避,移動到離他很遠的位置去……今晚真衰,遇到個變態!
第五章
東昇的絢爛陽光,掃去前幾天的陰霾,晴天到來。
艾媚一覺清醒,己是上午十點,遲到的她顧不得梳洗就要衝出門。
「艾媚!」正在吃早餐的學姊叫住她。「你家總裁給你留言。」從韓妮手中接過一張紙條,艾媚臉色大變,訝異無比。
林依晨叫她去人事部處理合約,示意今後她不必去洗廁所了。
「他還有沒說什麼?」心亂的艾媚不斷看著手錶,早上兩個兼職以後大概不用去了,沒請假就曠工,她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