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吶!要籌措去美國的經費,賣早餐一日能得多少?賣十年也送不了弟弟去美國,她要賺大錢,最少一年內得存到三百萬。為此只有一門行業適合目前的她,酒女、舞女,甚至是妓女,她在酒店裡落了戶,搖身一變為酒國名花,更在今日大張艷幟標出初夜權。
芳心忍不住一寸寸結了冰,但是……沒辦法,為了弟弟,她在父母墳前發過誓要好好撫養弟弟成人的,她一定要做到!
「哇,葵,你知道嗎?外頭已經喊價喊到八十萬了耶!」見習公主小珍一臉欣羨地衝進來喊道。
「是嗎?」向日葵撫著發上枯萎的花,過了這一夜,她的生命將如這朵乾燥的花,再也回不了光燦了。
但她並不後悔,既然有心要賣,就要賣個最高價,否則怎麼甘心?
「你不開心嗎?八十萬耶!小珍則是興奮得雙頰通紅。如果賣一次能得八十萬的話……哇!做個一個月就能得到上千萬了,多好賺啊!
「有什麼好開心的?」當她不再單純、潔淨,還有臉去見崔胤風嗎?她什麼都可以忍,就是受不了他輕蔑的眼神;與其被他看不起,她寧可死。
「葵、葵、葵……」大班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兩隻眼睛比天花板上的燈泡還亮。「選……選出來了,大予企業的王董得標,九十萬呢!」
向日葵挑起兩道秀氣的眉。那個老不死都快六十歲了,三天前,想在舞池上非禮她,給她扇了一記耳刮子,不是說過再也不要見到她的嗎?怎麼會來競標?
「王姐,我要的可是現金支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喔!」
「呃,當然,不過他說要親手把支票交到你手中,所以……」
她懂了,原來他是拿錢來羞辱她的!但知道了又能如何?橫豎這一遭她是得走一趟的!
「既然如此,我們出去吧!」
「好好好,咱們快走。」
走到一半,向日葵清艷的眼眸忽地轉向小珍,冷漠倔傲的臉龐閃過一瞬間的溫柔。
「小珍,你也來,睜大眼好好看一看,著九十萬我要如何得到手。」雖然她自己就要髒了,但她希望小珍能明白,金錢並非萬能,為了錢出賣尊嚴將是件非常可悲的事!
「我也可以去看?」小珍樂透了,短時間就紅透風塵界的向日葵是她急欲模仿的偶像。
走進酒店大廳,一雙發泡眼正對著向日葵投射奸狡銳芒。
向日葵悄悄伸手取下了發上的花,塞進跟在身後的小珍懷裡。「幫我保管一下。」她可以受辱,但「他」,絕對不能!
王董走上前來,癡肥的身子足足有向日葵兩倍大。
「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
向日葵漠然朝他伸出手。「支票。」
一張紙丟向她的臉,同時,十隻肥短的手指在眾目睽睽之下撕裂了她衣服的前襟。
「啊——」大廳裡響起一陣抽氣聲。
唯一臉色沒變的是向日葵,潑辣的性子、倔傲的內心,令她即使處在販賣尊嚴的情況下,也要強撐起面子,決不認輸。
默默彎腰拾起支票,她看了看,是九十萬的現金支票沒錯,離弟弟痊癒的路途又更近了一步。
王董見狀氣得頭頂冒煙。如此作為就是要教她屈服求饒,可她這樣無動於衷不是反顯出他的無能嗎?
「錢對了?」他獰笑。
「對!」她點頭。
隨即,「啪——」王董一巴掌轟向她悄美的臉蛋。
向日葵身後的小珍白了臉,驚嚇過度的嗚咽細細逸出赤縫。
向日葵微側身,溫柔的眸裡寫著安慰:明白了嗎?要好好珍惜自己,千萬別自我作賤!
王董一張肥胖的臉整個黑了。這可惡的女人!今晚他若不能馴服她,他顏面何存?
他又胖又短的腿抬了起來,只踹過去的目標對準向日葵的腹部——
***
崔胤風陪著日本客戶山本先生到「夜夜夜狂」酒店應酬,一塔進店門,就看到這令人心跳停止的一目。
他的身影好快。而拳頭更狠,只一拳,揍在王董鼻子上,把他將近百來斤的身軀揍飛了十步遠。
「你為什麼在這裡?」崔胤風莽撞地將向日葵摟進懷裡。天哪、天哪,他找得她好苦,如今總算給他找著了,他再也不要放手!
向日葵如泥塑木雕的身子僵在他懷裡。
自己最難堪的一幕被他看見了!上天為何對她如此殘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她本來不怨,亦不恨的……一切都是命,她認了,可是她難道連一丁點純淨的回憶都不能保留嗎?
「你這渾小子!這女人今晚已經被我買下來了,你也敢搶?」王董在幾名服務生的幫助下,顫巍巍地起身。
買?崔胤風背脊一顫。
「這是怎麼一回事?」話是對著向日葵說的,他根本看都不看王董一眼。
她撇開頭去,艷紅的唇有些兒抖。「如你所見。」
這是酒店;向來不化妝的她難得點上了唇彩,還是這種艷艷的大紅;她衣衫不整地被人買走了;綜合所有,莫非她……
崔胤風痛心地擒住她的手腕。「為什麼?」
「自然是為了錢!」她清冷的嗓音甚至沒有一絲後悔。
他精亮的眼眸閃過一抹痛楚。「錢」,這玩意兒真這麼重要?
當年他父親為了錢跟白閔柔結婚,卻又為了欲與他母親私通,後來造成一連串悲劇,他的母親又貪圖榮華富貴,拋下他離去。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這麼愛錢?那種東西到底有什麼好?
「我給你,要多少?」沒有細想,他衝口而出。
要她賣給他?向日葵俏艷剎那間蒼白似雪。不!她死也不要,她已經沒有尊嚴了,怎麼可以連靈魂一起拋卻?
「我不要你的錢!」
「你們都給我住口。」王董搖搖晃晃走過來,欲拉向日葵的手。「她是我標到的,已經是我的了,不准你搶。」
「滾!」崔胤風一記殺人目光瞪得王董倒退了好幾步、二度跌坐在地。「為什麼不要我的錢?」他暗黑的雙眸只專注鎖在向日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