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華嬸卻猛地拉住她。「我還可以忍受,你別走。」
「但……」君樂水看她那個樣子就覺得好痛。
「拜託你。」華嬸死命揪著她的衣衫。「我已經一個人在這裡坐了兩個多小時了,樂水,我不想再獨自一人。」
她瞭解那種缺乏安全感的驚慌心情,那不只是傷心、難受,更有無盡的絕望,像會把人逼瘋。
「我會留下來陪你的,華嬸。」拍拍婦人的肩,她坐了下來。
「謝謝你,樂水。」華嬸鬆下一口氣。
君樂水筆直看著水溝蓋,如果她徒手無法掀開它,是否有任何工具可助她一臂之力?
左右張望了片刻,她發現牆角一根枯木,心頭一喜。「華嬸,你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裡?別走。」華嬸難得這麼黏人。
「我沒要走,只是想去把那根枯木拿過來,看能不能撬開這個水溝蓋?」
「不必這麼麻煩吧?你只要在這裡陪我一會兒,等你漢伯發現我沒回家,出來找我,自然就沒事了。」
「那要等多久?」她啼笑皆非。現代女性應該學著自己屠龍,別一味地等著王子上門,萬一王子遲到,公主不就等掛了?
「不會太久啦!」奈何華嬸對自己的丈夫充滿信心。「每天凌晨四點,我和你漢伯都會上山采野菜、煮萊粥。最晚那時候他一定會知道我沒回家、出來找我。」
「四點!」她瞄一眼手錶。「現在才一點半多耶!你要在這裡等上兩、三個小時?」她不敢相信。
想不到華嬸竟真的點頭了。
君樂水差點昏倒。「這樣好了,華嬸,我先過去拾起那根枯木,試著撬撬這個水溝蓋,如果可行,你早一步脫離麻煩,也早一刻輕鬆;倘若不能,總是試過了,也不會後悔。」
「可是……」她十分猶豫。
但君樂水卻是說到做到,當下擺脫華嬸拉扯,衝過去拾起枯枝,猛撬水溝蓋。
「唔……喝!」無奈使盡吃奶力氣,水溝蓋硬是不動分毫。
華嬸唇邊揚起一抹放鬆也似的笑,邊道:「我早說過行不通的,放棄吧!樂水。」
她默然,發了呆勁非撬開水溝蓋不可。
「算了吧,樂水。」華嬸繼續蠱惑她。
她努力又努力,額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華嬸漸漸緊張起來。「快住手,樂水,我好疼啊!」
她不說話,奮鬥不懈的成果終於一點一滴展現出來,水溝蓋開始移動了。
「住手,樂水。」華嬸大喊。「否則……」
她抬頭,因為用力過度而扭曲的五官上寫著無限悲傷。
「戲就要結束了嗎?」她說。早先就發現了不對勁,求救聲是假的、水溝蓋是假的、腳傷是假的、關懷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麼在這五年裡,到底有什麼東西是真的?
華嬸面龐青白如紙。「樂水,你……」
君樂水一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無論結果是喜。是悲,她不願逃避,發誓要親眼看著「它」發生。
這是她的權利、也是她的責任。
華嬸嚇得呆住了。
黑夜裡,一陣寒風襲過,吹來烏雲,擋住了溫柔的銀月,大地頓時陷入一片濃稠的陰暗泥沼澤。
就在這時,一枝木棍像來自虛無的魔爪,張著血腥的利刃,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君樂水後腦門擊下。
「不!」華嬸圓瞳著雙眸,瞳底蘊積著敷不盡的瘋狂與絕望。
但殺戮一觸即發,又豈是她隨便一個字可以終止,來不及了——
真的來不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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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迪並未隨著君樂水去尋那「適時」響起的呼救聲。
痛苦的、悲傷的、絕望的、瀕死的……各類的求救聲,他聽過上千,隨便抖個兩下耳朵,他就知道那陣求援聲是假的。
雖然「它」聽來無力又虛弱,但隱含了惡意的氣味卻是騙不了人。
畢竟,要比邪惡,誰能及得上他這位世界級頂尖的殺手?
所以他拒絕上當,直立原地,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是為了何種原因,非要引他離開此地不可?
這座後花園裡有寶嗎?
「嗯,有可能。」漫步走到花圃中央,繞了一圈,也發現了耶塊人造花圃。
他蹲下身,大掌在人造花圃中來回搜尋了幾遍,一抹詭異的笑浮上唇角。
「真是的,原來秘密就在這裡。」他卻好幾次成了睜眼瞎子,對它視而不見,實在該打。
不過想想,建造它的人也實在大膽,竟在供人參觀的花園裡搞這種把戲。更甚者,這塊地方還正對著他「花費巨資」買下的那間套房。
這些人把人性看得透徹,充分利用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項真理,一騙就是十年。
但可惜啊!他們還是不夠小心,才會教魏鞅給覷穿了機關,搞成現在下不了台、要收拾又無力的局面。
「所以說天下間沒有永遠的秘密,自以為能瞞天過海的人,全是傻子。」突然,他朝著夜空大喊。「你們說是不是啊!王叔。漢伯。」
泰迪終於著手揭露底牌,但是……
靜悄悄的,四周依舊是一片岑寂。
泰迪也不急,繞著那塊人造花圃走了一圈,某個隱藏在花葉底下的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哇咧!」他在心裡暗叫一聲。「我是不是看錯啦!藏姬的求救訊號?」連組織裡的第二號殺手都栽在這裡,他是不是該對王叔等三名業餘罪犯致上最敬禮?
不過,藏姬不是奉命來監視他的嗎?怎會無緣無故捲進這個麻煩裡?
忍不住要懷疑這是否又是個陷阱?
但組織裡的信號又只有自己人會做,旁人想模仿,別說門兒了,窗兒都沒有。
所以說,這訊號應該是真的。
唯一奇怪的是,冷漠的藏姬幾時變成愛管閒事的雞婆了?費解。
但又不能置她於不顧。唉,好煩。看來他得想辦法進入底下的密室一探究竟了。
「還不肯出來嗎?」泰迪繼續對著黝暗的夜空喊。「早就露餡兒了,再藏下去,未免難看,為了大夥兒方便,你們還是自己出來吧!別讓我動手,否則會有什麼後果我可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