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她在半夜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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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瞧瞧眼前的拖把……五官不明的人形看板,手細腳細的從一堆毛髮中伸出,不論近看或遠看,都像是支行動拖把,只差不能直接拖地。

  然而很意外的,這樣的人居然讓他多看了一眼、兩眼、三眼……感興趣地接收到她異於常人的電波,忍不住想瞧瞧她是何種生物演變而來。

  「請問,你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嗎?」推車主人冷不防的發問,語氣冷靜得像在談論茄子的時令價格。

  訝異她一次說超過兩個字以上的句子,不太正常的南宮焰還當真被她嚇了一跳。「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你後面有人嗎?」她指了指他身後。

  回過頭一瞧,他輕佻肩頭。「喔!你的確在與我交談。」

  因為他後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隻超大的冷凍櫃,要塞進十個他綽綽有餘。

  「你有搶劫商場的企圖嗎?」她道。

  「我不認為我看來像搶匪。」雖然他臂肌壯得足以舉起一頭牛,兇惡的程度不下滿臉橫肉的摔角選手。

  「但你的行為像。」而且更惡劣。

  「我哪裡像……」他的表情很蠢,傻眼的看向七輛裝滿物品的推車。

  不陌生的,那些推車裡幾乎都是他親自挑的食物。當一輛推車不敷使用時,他順手拉來另一輛,不管它是否有主,反正它的功用就是用來裝雜物,誰用都一樣。

  現在的畫面著實可笑,他被推車包圍了,而外一圈是旁觀的客人,幾名服務人員參雜其中,不知該幫他服務或請他將推車還給原來的客人,畢竟他是大客戶,推車裡的東西起碼得調大卡車來載貨,價值之高,已破商場平日的營業額。

  「呃!我有買這麼多東西嗎?」好像東掃一堆,西挑一批,然後……他面露暗紅,故作鎮定的微笑以對。

  南宮焰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大賣場內沒有龍門的子弟兵或眼線,不然他這個糗可出大了,全世界都曉得他幹了什麼鳥事。

  「這要問你自己。」一說完,「拖把」小姐無視他的窘況,推著自己的推車走人。

  當然,不屬於她的高檔食品,她一一擺回原位,連一眼也不停留地只保留她的「牛飼料」—生菜和苜蓿芽。

  *** *** ***

  「喂,拖把小姐,你走慢一點,好歹我們共患難過,你怎好無情的說走就走,起碼要把這一車牛肉帶走。」

  拖把小姐

  發覆眉宇的阮深露有種很深的困惑,她從不曉得自己目前的模樣也有招蜂引蝶的本錢,她已經很低調地不讓人發覺她的存在,為什麼還有人厚臉皮的緊追不捨。

  她不是艷光四射的大明星向如虹,擁有人的雙峰和魔鬼般身材—雖然是做出來的成果,但至少令人眼睛一亮,為之驚艷。

  而她,充其量是不起眼的醜小鴨,即使與人擦身而過也絕對不會引起對方多看一眼的慾望,平凡如礫石,俯拾皆是,無珠貝光華。

  可這奇怪的男人到底哪根筋不對勁?從在女性用品區就開始跟著她,一直自說自話不曾停止,彷若壞了開關的水龍頭,滔滔不絕地用口水洗她的耳朵。

  不回應是希望他自討沒知趣的去煩別人,她是個無趣到極點的年輕女子,沒有一絲足以提供他娛樂的有趣點,麻煩實在不該找上她。

  但沒想到他變本加厲的將她當成身有殘疾的聾啞人士,比手畫腳兼帶豐富表情想與她溝通,自作主張的打亂她的購物習慣。

  「借搭個順風車吧!你看我拎了一堆東西也挺辛苦的,你是日行一善的童子軍,老天一定會送很多糖果給你,讓你吃到蛀牙。」小型車的不便在於空間不夠大,改天送她一輛載卡多。

  南宮焰厚顏無恥的硬搭霸王車,將高大的身軀擠進與他體型不符的前座,長腳弓起,笑得好似聖誕節到處送禮物的白鬚紅袍胖老頭。

  「我不是童子軍。」她擺明拒絕載客,手指向不遠處的計程車行。

  「沒關係,我是童子軍。」八百年前。樂於助人是童子軍信條。

  「與我無關。」阮深露冷淡的直視前方,不與人親近的疏離而易見。

  她對每個人都保持相當的距離,不近不遠,不親不疏,冷冷淡淡的可有可無,不特別表現熱絡神情,平靜如一潭深山湖水,紅塵俗世不干底事。

  「人與人相逢就是一種緣分,我們邂逅在冷凍櫃前是天意,你要知福惜福感謝上蒼,數十億人口當中只有一個你和一個我而已,我們是幸運被選上的一群。」南宮焰自顧自的高談闊論。

  「先生,你踩到我的蔬菜了。」阮深露指了指他腳下。

  他嫌惡地將牛吃的「草」踢到最邊邊。「人要吃肉才有體力,現在素食主義者充斥世界,但你要曉得吃素不代表健康,有些營養成分是無法從綠色蔬菜攝取的。」

  他是標準的肉食性動物,無肉不歡,要他啃菜葉當三餐,先給他一條麻繩比較方便。

  「我不吃素。」她買了魚,還有豬肉。

  「瞧瞧你臉白得像我家剛上白漆的牆,肯定是光吃青菜的緣故,面有菜色聽過沒?絕不是日本紅星松島菜菜子。多吃紅肉有益身心健康,聽我的準沒錯……」他記得有一道食補很有效,家裡那只發育中的十七歲小鬼就養得白裡透紅,好比日照充足的紅蘋果。

  「對不起,容我打斷一下。」她很客氣的開口,嘴角顯露僵硬。

  「請。」他是君子,理應禮讓女士。

  「自得其樂的喋喋不休,能帶給你多少樂趣。」他一天的說話量足夠她用上一年。

  「嗄?!」不懂。

  「想必你的日子過得枯燥乏味,才能口若懸河的說個不停,生恐人家不知你還有一根舌頭在。」而她運氣不好,被他挑中。

  南宮焰的表情乍青乍白,吶吶的道:「我被諷刺了嗎?」

  至少聽在耳中不像好話。

  「你不認為嗎?」她不正面回覆,留給他自我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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