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他點點頭,轉而問行歌,「你要去嗎?」
他臉上露出一抹粲笑,「公子若不希望我同行,我可以迴避。」
雪染覺得他笑得有點古怪,眉頭一皺時又聽他說:「楚丘城出了命案,事情很快就會傳揚開來,還會驚動官府和其它的武林人士,我必須先去把他們都安置妥當,免得給雪染公子追查時帶來麻煩,公子也不希望那些人礙手礙腳吧?」
雪染的眼中流過幾分讚許的味道,行歌又說:「那麼,一個時辰之後公子再去那間店,稍後我們回這裡會合。」
*** *** ***
經過行歌的一番佈置,「何處覓」店前原本擁堵的人群終於慢慢散去。
官府本在追查這起命案,但是也不知道行歌用了什麼手段,連差役都被撤離了,那些想看熱鬧的武林人士,也全被他引到遠離古董店的酒樓上去了。
就在此時,雪染的馬車徐徐而來,停在店門外。
「公子,店內可能還都是血……」侍雪忘不了之前那血腥的一幕。
雪染遲疑了下,「無妨。」走下車,回身看她,「妳留在車內會很危險。」
她只好下了車,跟在他身後走,結果他反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說:「如果敵人從後面攻擊,站在我後面是最危險的。」
「是……」她抬起臉,小心地觀察四周是否有異常的情況。
他邁步走進店內,此時店裡的屍體已經被差役們帶走,地面上還留著斑斑血跡,以及散落一地的雜物。那些金銀玉器可能是被過路的人趁亂撿走,地上已經只剩下幾塊碎片而已。
她看了一眼店內的情況後,提醒道:「公子,老闆要存放珍貴的東西,肯定不會放在前面門市。」
「嗯。」雪染走向後房。
後面同樣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翻動的痕跡,甚至連幾張床鋪都被人用利器劃開,無論任何角落都無一遺漏地被搜查過一遍。
他的眼睛在屋中梭巡了一圈,視線忽然停在窗台花瓶中的紅梅上。
侍雪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馬上會意過來,「公子,這裡的氣候還很溫暖,附近又沒有梅樹,怎麼可能會有一株盛放的紅梅?」
「是啊,即使是在雪隱城,都不曾看過這樣的顏色。」他的眼神似乎有幾分迷離,手忍不住伸過去碰觸花瓣。果然,即使這花乍看栩栩如生,但是手指的觸感卻不是一朵真花。
古董店老闆的臥室中,怎麼會擺放一瓶假花唬人?古董店的生意最忌諱的就是「假」宇,即使是為了附庸風雅,這個花瓶也顯得實在很沒品味,上不得檯面。
她低頭將這不合常理的情況略微思索了下,突然開口,「公子,不論是這花還是花瓶都顯得太突兀了些,說不定其中有什麼機關呢!」
她邊說邊朝花瓶的方向走去,伸手想抓住那個花瓶向上抬,卻抬不起來,她心頭微動,將花瓶原地旋轉,這一次竟然轉動了。
與此同時,就在花瓶旁邊那面平凡無奇的牆上,赫然裂開了一個小小的方洞,一方漆黑狹長的木盒就在洞中。
「公子!」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輕顫。
雪染沒有立刻上前,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方黑匣,而後右手凌空一點,原本緊閉的盒蓋「啪啦」一聲打開,一絲銀色的光芒在盒中詭異地閃爍著。
「是魔杖嗎?」她不是很確定。
他的左手也同時伸出,手中握著一縷秀髮。
侍雪認得,那是他特意去江南和薛墨凝要的。那時候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束頭髮,只是在看到公子用手指的劍氣抹斷這束黑髮,並貼身收藏時,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他的劍氣刺中一樣,隱隱作痛。
難道,這束黑髮有什麼特殊的用途?
雪染將左手攤開,那束黑髮平躺在掌中,就在侍雪還在困惑猜測之時,只見那束黑髮奇跡般地一點點由黑變白。
「的確是武十七的魔杖。」他幽幽地吐出這句話,手腕一翻,白髮飄落在地面又飛起幾絲塵埃。
雪衣飄動,眨眼間他已將黑匣捧在手上,取出魔杖看了一眼後,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上面所鑲嵌,通體白透的雪玉上。自從雪玉被武十七所盜,如今已過了百年,歷代城主尋尋覓覓的玉石,現在終於被他找回,他忍不住輕輕的撫上雪玉,突地,全身血脈翻湧了起來,瞬間又恢復正常,這猶如幻覺的異樣感覺讓他微皺起眉,卻很明白此刻不是深究的時候。
「我們走吧。」他將魔杖放回匣內,淡淡地說著。
侍雪心頭漲得滿滿的,似乎是高興,又似乎是憂慮,「這下子可以救出薛小姐了。」
雪染的手指扣住匣盒,眸光冷漠,沒有說話。
*** *** ***
「雪染公子可有什麼發現?」行歌深夜才回來,直接來到雪染的房門口。
他從房內走出,手中捧著那個黑匣。
行歌不禁動容,「這裡頭裝的難道就是魔杖?」
「是。」雪染說:「怎樣才能找到黑羅剎?」
「據傳羅剎盟距離此地還有幾百里的路程,不過既然黑羅剎已經到了,人就在附近,他找我們比我們找他要容易得多。」
「你是說……」雪染明白他的意思。與其去尋找敵人,不如引蛇出洞。
「只是,雪染公子不會真的將這根魔杖白白送給黑羅剎吧?」行歌又道:「人人都知道黑羅剎絕非善類,他如此處心積慮要得到這根魔杖,甚至以人命相脅,如果讓他得其物,更是如虎添翼。」
「哈哈,多謝行歌公子的謬讚,我有這麼大的本事讓兩大公子為我牽腸掛肚、寢食難安嗎?」那夜梟般的身影不請自到。
雪染看著面前那道黑影,微微蹙了蹙眉。
行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人,問道:「閣下就是黑羅剎嗎?」話語聽來淡如風卻又利如刀,凝聚著無形的真氣震徹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