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真是嬌小啊,但脾氣之大、任性之最,倒是少見的。
「我說開門。」他故意抵賴先前的批評。
「你這個萬謊之父、撒旦!」她明明聽見他批評自己。
「那你就是撒旦之妻。」他邪氣地說。
「胡說什麼?撤旦哪有老婆?」
「那不然你怎麼忍心騙老泰巴勒說你頭疼,不想吃飯?你不是撒旦之妻,誰是?」
「你——你——真是我見過最會胡謁的人。」她氣得面紗都在抖動。
「我只是要你吃飯,修畫是很耗神耗力的工作,我不要你因飢餓或是任性而昏倒,進而影響工作進度。我的時間比鑽石還貴。」他的手術費的確如此。
「你——留著這些時間騙騙外面那個大美人兒吧!像我這種丑角兒最值錢的是大腦,我用大腦判斷事情的真偽。王於你,拜託,不要再自抬身價。」
「哈!原來你是嫉妒我的黎兒美人長得美是吧?」他調侃地激怒她。
「我的字典裡沒有嫉妒,只有『我是女王』這四個字。」她驕傲地拾起下顎往飯廳走去,以示她不畏挑戰的決心。
「好個驕傲的小個兒頭。」他低頭。
「你說什麼?」她馬上轉過身子。
「去吃飯。」
「你!」她的雙瞳登時閃著火光。
有一瞬間,他從她身上感到一股旺盛的生命力,讓他不自覺地受到影響,也令他的心旌揚動。
*** *** ***
一進餐廳,葛月兒立即瞧見蘇黎,她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對方——真是美人一個。
葛月兒用力吸口氣,大方地和蘇黎打招呼,「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不!」蘇黎沒料到對方如此嬌小,但渾身卻散發出無比的活力。
不對,活力實在不足以形容她的吸引力。應該說,她像塊磁石,似乎能將所有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那種力與美的力量結合,是—種有別於一般美麗的「另類美」。
她終於瞭解,泰陽為何會親自「請」岳兒用餐了。
「開飯。」泰陽一坐定就命令道。
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吃著,而葛月兒更是有一口沒一口,顯得心不在焉。
「吃下去。」一湯匙的嫩雞就這麼放進她的碗中。
葛月兒先是嚇了一跳,繼而睇著為她添菜的泰陽,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
有感動,驚詫,還有厘不清的情緒。
「合約,不要忘了合約。」他故意強調,以遮掩他的關心。
「我不吃雞肉。」她旋即從複雜的情緒中抽離。
「那吃牛肉。」他又放了一湯匙紅燒牛腩到她的碗裡。
「我不吃牛肉。」她還是和他槓著。
「那吃點魚,而且是鱘魚,青春不墜的鱘魚。」他又弄了一湯匙給她。
「你——」瞬間,她聯想起昨晚上網所發生的事。
「這總吃吧?」他有點得意。
她卻反向操作地假笑道:「你又猜錯了。」
「你這小個兒頭——」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那俊美的臉上。
「長髮怪物。」她故意以中文說道,以免令他難堪。可是她並不知道蘇黎聽得懂中文。
蘇黎睜著不可置信的雙瞳,看著他倆一來一往,近乎打情罵俏的對話,更加肯定這個女人對泰陽的影響力,絕對超過他本人的認知。
但這種事他人是無法介入的,她來此請求泰陽為她動整型手術的目的已達成,其他的事就不是她能插手的。
於是她便打圓場地吃了起來,「這是我半年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雞肉,還有牛肉、鱔魚。」她吃了泰陽夾給葛月兒吃的每一道菜。
泰陽聞言,轉過頭望著蘇黎,初時對她造訪的無奈感瞬間消除,繼而故意對葛月兒說:「人要惜物、愛物。你看人家蘇黎不但人長得美,連心腸也美。」
葛月兒可沒因他的話而被激怒,反倒夾了一筷子生菜沙拉往嘴裡放,「我只吃素,葷食無法消受。」還表現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泰陽見她動筷:心情也跟著好轉,於是命令:「泰巴勒,給我一杯葡萄酒。」和她「斗」飽了,現在需要杯美酒助消化。
「也請給我一杯。」葛月兒突然說道。
泰陽有些詫異地望向她,不是「吃素」嗎?那為何還點酒品?
「來到瑞士不喝葡萄酒是傻瓜,就像到日內瓦最大的湖泊不划船,到阿爾卑斯山不滑雪一樣。同樣暴殄天物。」她不理會他的驚詫,只輕輕掀開絲巾將生菜沙拉送到嘴裡。
「吃飯還戴它,你不嫌麻煩?」他糗道。
「拿下它怕嚇到你。我可是很醜的。」她的自嘲之語說得不慍不火。
泰陽不禁莞爾。他算是見識到葛月兒「能伸能屈」的本事了。
第五章
自從蘇黎吃過那頓晚餐,離開之後的一星期,葛月兒就不曾見到連泰,礙於面子,她也沒有向泰巴勒詢問他的去向,只是盡其本分地待在修復室裡修復古畫。
她細心地從各種不同的角度,拍攝這幅「太陽之子」的特寫,或作局部放大的攝影工作,以便顯現出古畫破損的情況。
為了更精準的知道古畫的損壞情形,她像個老學究一般,拿著放大鏡細細觀察絹畫上的組織。
這一天,時間又在埋首中不斷地流失,天空漸漸暗下來,她才伸個懶腰望著窗外的天邊,思緒又落人疑問之中。
泰陽到哪裡去了?是和蘇黎在一起嗎?
蘇黎這麼美,一定是的。
思及此,她雙唇不自覺地撇了撇。
叩!叩!工作室外突然響起敲門聲,也將她從不自覺的嫉妒情緒中拉了回來。
「誰?」她問,並放下手中的放大鏡趨身上前。
「是我,泰巴勒。」那恭敬的聲音充滿了主僕之分的意味。
「什麼事?」她先將面紗罩好,再為他開門。
「岳兒小姐,你已經有一天沒有進食,我做了些營養又補氣的餐點給你補補,不知你可願意暫時放下工作用餐?」泰巴勒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