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溫柔頭唰地轉了過來,所有的不耐煩爆了開來。「一個有懼高症的人怎麼可能會想要去玩雲霄飛車?」
「你有懼高症?」梁靜閔詫異地看著她。
郝溫柔吐了下舌頭,臉微微地熱著。她是個好強的人,說出這種事情,她覺得滿丟臉的。
「我是不能有懼高症嗎?」郝溫柔有些兇惡地問。
梁靜閔依然維持一貫的笑意。「我看你飆車的樣子,以為你什麼都不怕。」
「你看到我飆車?」郝溫柔愣了愣。「你什麼時候看到我飆車?」
梁靜閔發現自己說得太快了。郝溫柔如果繼續追問下去,說不定會發現他一開始和她對話就是居心不良。
梁靜閔轉了話題,露出大大的笑容。「真是太讓人感動了,你有懼高症,竟然還陪我玩雲霄飛車。」
郝溫柔的臉熱得更厲害。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嘻皮笑臉地這麼說的時候,除了丟臉之外,她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心虛感覺。
郝溫柔白了他一眼。「不要說了,這麼衝動,真的很丟臉。」
「可是……」梁靜閔慢條斯理地說著,深深地看著郝溫柔,溫柔地笑開。「我很喜歡你的衝動。」
他那蓄意放電的笑容,惹得郝溫柔毛了起來。「你不要這樣笑啦,好怪。」她直接地說。其實認真地說,她也不全然討厭他的笑,只是那會讓她雞皮疙瘩都起來,然後有點不大對勁就是了。
粱靜閔朗聲笑了出來。
郝溫柔是率真的人,蓄意的勾惹,在她看來,說不定像是演戲一樣不自然。
可是她不知道,也許表現得誇大了些,但是他的感情還是真實的啊.
「還笑哩!」郝溫柔直接往他手臂打過去。「我都難過得快要死掉了,你倒是開心,笑得比誰都大聲。」
梁靜閔愉快地勾了勾嘴。平常他不會笑得這樣大聲的,那是因為她,而她竟然還打他,真是冤枉。
「真的快死掉了,好難過喔……」郝溫柔再度彎著身,幾乎要趴在洗手台上,哀嚎著。
「你這樣趴著,不是很不舒服嗎?」梁靜閔說道,「乾脆趴在我的肩膀上。」
郝溫柔站直,斜眼瞪他。「你有沒有搞錯?我怎麼可能趴在你的肩膀上?」
梁靜閔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人不舒服,靠著也沒什麼奇怪的。再說,你是為了陪我才坐上雲霄飛車,讓你靠著,也是應該的。」
郝溫柔沒有說話,只是張大眼睛看著他。
說老實話,他的肩膀很寬闊,靠著他的肩膀應該是比趴在洗手台上舒服。想想,她是有些心動的。不過這麼做,好像太過親匿了。她有些遲疑。
看出她的猶豫,梁靜閔故意說道:「你幹麼突然矜持了?難道靠過來,你就會愛上我嗎?」
「才不可能呢!」郝溫柔嗤之以鼻地說。
梁靜閔心中暗笑,嘴上繼續說道:「是了,現在又不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你放心,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娶了你。」
「我當然知道了。」郝溫柔想了想,還是搖頭。「不過我嫌棄你,所以你趕快把我送回家就好了。」
梁靜閔沒想到郝溫柔最後還是拒絕了。滿心失落的他,開玩笑地說:「沒想到你除了脾氣壞之外,還很固執。」
被他「嫌棄」了,郝溫柔心裡莫名地悶了一下。她的手環在胸前,不客氣地說:「剛剛都說不娶我了,你管我!」
抓著她的語病,粱靜閔笑笑地說:「如果說我要娶你,就可以管你了嗎?」
郝溫柔張大眼睛,很認真地愣著,害得梁靜閔忍不住又笑出聲。
郝溫柔慍惱地踹著他。「誰要你管?誰要管你?反正你把我送回家,然後從此之後我們兩個就沒關係了。」
梁靜閔小聲地說著:「沒關係是你說的。」他就是要讓他們有「關係」。
「什麼?」郝溫柔皺著眉,問著他說的話。
「沒有啊。」梁靜閔無事似地笑著。
郝溫柔斜睨著他。不管他怎麼笑,怎麼都覺得藏著什麼陰謀哩!怪了,他到底有什麼陰謀啊?從一開始他們見面,他的行為就很不合常理……
郝溫柔想得頭都痛了。她嚷著:「我要回家。」她才不要想了哩,煩死了,她絕對不要讓這男人再擾亂她的心情或是思緒了。絕對不要!
「我會死掉……」上了車後,郝溫柔在車上哀嚎著。
她現在胃很空、很餓,但是仍然一直有想吐的感覺,所以又是什麼東西都吃不下。驚悸的感覺還殘存,翻轉的暈眩則持續作亂,到現在還攪弄著她。車上雖然沒什麼顛搖,但是她的身子卻敏感地覺得世界在震動。
梁靜閔雖然已經開了窗戶,但是外面污濁的空氣,還是讓她不舒服,她現在比在遊樂園時還要更難受。
「台北為什麼還沒到?」郝溫柔看著窗外暗了的天色,無力地枕靠著椅墊,眼角無助地溢出兩滴難受的淚水。這是第一次,身體難受到讓她有想哭的感覺。
梁靜閔看著她。她的臉色很差,妝容斑駁,嘴唇泛白,跟他第一眼看到的神采完全不同。
他看得好心疼,可是又有些莫名的感動。
她是因為他去坐了雲霄飛車啊!
雖然她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今天下午以來,她的各種模樣快速地閃動著,笑的、怒的、飛揚的、驚嚇的、疲乏的……
各種模樣錯織著交疊著,那種喜歡的感覺、感動的感覺,想守護的感覺,強烈地滿著心口。
她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頭偏了過去,目光對上他。她皺起了眉頭,像是在問他,看她做什麼。
他一笑,溫柔地摸上了她的頭。
她太累了,沒有抗拒。不知道為什麼當他一摸上她的頭,她有種軟軟的感覺,好像自己化成了棉花糖,而他的笑讓空氣甜甜的。
她的心跳微微地快著,一切有點恍恍惚惚的。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他說,目光轉到路邊。
郝溫柔剛好看到一家招牌閃爍的hotel,她掀了一下眼皮。「你是指賓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