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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我才……沒有。」

  「沒有嗎?那妳說說看,我發燒那天妳幹麼照顧我一整晚?」

  「那又……又怎樣?你是我老闆,難道你要我放著你不管嗎?」

  「妳是可以放著我不管的,只要拿顆藥給我吃就好了,可是妳卻照顧了我一整晚,還幫我換冰袋。」

  是,她是看顧了他一整晚,那又怎樣?

  那天晚上,她守在床邊,他冷了幫他蓋毯子,等他發了汗又替他做冰袋,每個小時替他換一次冰袋、量體溫,整晚半夢半醒的,明明累極了,卻不得好眠。

  是,她是為他犧牲了一夜睡眠,那也沒什麼。

  「妳會那麼做,是因為喜歡上我了!」

  「我──」沒有。

  她想這麼說,想狠狠駁回他自以為是的猜測,但她說不出口,強辯的詞卡在喉問,和哽咽纏在一起。

  為什麼他這麼狠?為什麼要當她的面點破她暗戀的心思?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以為他不可能看出來,但……

  他一定要這樣令她難堪嗎?一定要這樣羞辱她嗎?她這輩子活到現在,從沒對任何一個男人開口說過喜歡,只有他,讓她心動又心痛。

  只有他!

  「我是……喜歡你,那又怎樣?」她顫著嗓音,沒察覺到兩滴眼淚已經順著頰畔滑落,而他,正震撼地瞪著她。

  「是,我承認自己對你很動心,可我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女人,我不會讓私人的情緒影響工作,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明白你完全對我沒興趣。」她一字一句地說,字字句句都是利刃,殘忍地自戕。

  「曉夢!」他驀地起身,來到她面前,雙手握住她的肩,懊惱的表情似是急於解釋什麼。

  可她不想聽他解釋,不容許他再踐踏自己的尊嚴。

  「你急著趕我走,是怕我纏著你不放嗎?」她仰頭看他,凝著淚霧的眼底靜靜地點燃憤恨的火光。「告訴你,我不會,我有自尊的,不會死纏著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

  「我不是這意思──」

  「你不用調我離開,也不必找總裁替我求什麼情了,我辭職,可以吧?」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旋身,脊背挺得又僵又直,維持屬於女人的驕傲。

  她離開他的辦公室,回到座位上,含著淚,顫著手,打了一封制式辭職信,然後回到他辦公室,將辭職信丟到他桌上。

  「我的工作內容墨經理應該都很清楚,我想也不用浪費時間交接了,檔案都在電腦裡,你放心,我有簽保密協議,不會帶走公司任何一份文件,也不可能洩漏公司機密。」她盡量保持聲調的穩定。

  墨未濃拾起辭職信,也不打開也不說話,一徑怔忡地望著她,望著她蒼白卻倔強的容顏。

  「感謝公司這一年多來的照顧,我收拾好東西馬上離開。」她毅然轉身。

  他跳起來。

  「站住!」火箭般地衝到她面前,攔住她去路。「不許走,曉夢,我沒批准妳辭職。」他話說得強硬。

  「那就請你快批。」她比他更硬。

  「我不准。」

  「你憑什麼不准?」

  「因為我不想妳離開。」

  「你憑什麼不想?!」她惱了,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又湧上來,紅著眼,忿忿瞪視他。「你以為自己是誰?一下子要我滾,一下子又不准我走?總裁都沒你霸道!我告訴你,我要走就走,給你辭職信只是『告知』你一聲,你想怎麼處理是你家的事,反正我走定──」

  未完的話語讓吻給封了緘。

  莊曉夢一動也不動,整個人凝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是迷惘的空靈。

  這算是怎麼回事?他在做什麼?唇上這溫熱的、教人喘不過氣的觸感,是……吻?

  他吻了她?!

  她亂了,腦神經全打結,別說思考,連呼吸跟心律都不能控制。生平的第一個吻,她的初吻──

  時光,在她驚慌失措間,一滴滴墜下沙漏,從平坦的原野堆成丘陵,再堆成小山,愈來愈高,愈來愈高,直上雲霄……

  他終於離開了她的唇,卻沒離開她的人,雙手摟著她的腰,氣息在她臉上壓過,迷離深邃的眼光,是最古老的咒語,囚住她。

  「留下來。」他說,語氣、眼神,都是魅惑。

  她如同被抽光棉絮的布娃娃,癱軟,雙手抓住他臂膀,撐住自己。「留……留下來幹麼?幫你……看報告?還是要……討論什麼問題?」

  冷靜、冷靜,別想歪了,別抱不切實際的希望,他只是在逗她,很快便會對她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她不能再由他耍得團團轉了,今天的臉丟得夠多了,一輩子都忘不了……

  「跟我約會。」

  他說什麼?

  「跟我交往。」

  瘋了!她一定是瘋了,所以才出現幻覺幻聽,這不可能是真的!

  莊曉夢仰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要跟我開玩笑。」她恨自己語氣如此軟弱。

  「不是玩笑。」他強調,深刻的目光仍持住她。

  「你明明對我沒興趣,怎麼可能──」

  「誰說我沒興趣的?」大手擒住她下頷。「從妳那天當眾跟柴老頂嘴,我就對妳產生興趣了。」

  「嗄?」

  「從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怎麼會有這麼有趣的女人?我一定要得到她。」他看著她,啞聲自白,俊唇若有似無地翻飛著。

  她愣愣地看著他深邃的、閃爍著笑意又藏不住一絲惱的眼──這男人對她有興趣,這男人說要跟她交往。

  可能嗎?她恍恍惚惚地想,不敢相信,卻又強烈地希冀能夠相信。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趕我走?」

  他扯扯唇。是苦笑嗎?「我不是趕妳走,只是希望妳換個部門。」

  她怔愣,半晌,忽然懂了。「你怕自己定不下心,對吧?怕我在這裡影響到你的情緒。」

  「別搞錯了,我是怕妳影響自己的情緒!」他惱怒地澄清。

  「是嗎?」莊曉夢好玩地看著他近乎彆扭的表情。這總是一派冷靜、好像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男人,竟也有這樣的時候啊。她微笑了,笑意如潑墨,染上眉眼,染開不自覺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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