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荊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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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見過面之後,我覺得她很好,而且美麗。」說這種話,柏多明我還是沒顯一點毛頭小子該有的羞赧。

  少年慾望坦白。松流遠皺了一下眉頭,兩鬢泛疼,覺得自己又聽見昨日雅代播放的那首歌曲,腦海浮現少女雪白的胴體,還有那個吻……

  「好。」硬生生截斷一切,松流遠決定道:「既然代代表示過想到荊棘海唸書,你也希望——」黑眸凝定,看著柏多明我。「我會說服雅倬。」他做保證。

  柏多明我點了點頭,俊雅的臉龐沒什麼特別表情。「我們何時回荊棘海?」

  「雅倬婚禮後。」松流遠打開車門,將毛巾丟回車裡,背向柏多明我,道:「我答應當他的伴郎——」

  「那倒不必了。」柏多明我岔開松流遠的嗓音,盯著他頭髮亂糟糟的後腦。「你可以直接跟雅倬談雅代到荊棘海的事,無須等婚禮結束。我昨晚聽到他說未婚妻來退婚,不會有婚禮了——」

  「什麼?!」松流遠回頭看著柏多明我,驚訝帶疑問。「你昨晚何時聽說?」他一點都不知道有這樣的消息。

  「就是你送雅代回房後三十分鐘。」

  昨晚,松流遠抱雅代回房後,沒再至小飯廳。出了雅代的房間,他感到腳步虛浮、胸口灼熱,自己似乎也喝醉了,便直接回客房休息,甚至沒注意柏多明我幾時回房睡覺。

  「我昨天陪雅倬喝酒喝很晚,結不成婚,他好像更開心。」柏多明我凝視松流遠陷入深思的臉容。

  松流遠眸光幽沈,瞟向少年一臉無謂的表情,定了定神。這怎麼可能。據他瞭解,雅倬的未婚妻——鹿梅嶺已經有三個月左右身孕,雅悼非常重視這場婚禮的。

  「砰!」一聲鞭炮似的巨響從屋裡傳來。

  松流遠與柏多明我同時別過臉龐,朝屋宇方向望。

  *** *** ***

  不見了!

  雅代張眸,倏地從床鋪爬起,下床,趴至窗台。

  T2車不見了!他走了嗎?

  她半夜醒來,看到兩本詩集放在臨窗的床畔桌上——那不是她平常放的位置——有人動過她的東西、進過她的臥室,腦海裡,男人優雅磁性的嗓音隱隱低回……

  我要進你的臥房了,代代。

  他的嗓音很好聽,像《羅馬假期》裡的男主角。多年來,她見不到他,總會播放那部片子,只聽聲音,躺在沙發幻想是他。

  是松流遠抱她進房的,他溫柔地幫她蓋被子,卻讓她和衣而睡,連鞋子也沒脫。凌晨兩點,她醒來,脫鞋,洗澡,換了舒適的睡衣,赤腳坐在窗台上,掀簾子看庭院榆樹下那輛T2車。一盞盞柔黃的庭院燈,似乎全聚光在那車身,代替她監視著。只要他一離開,她一定馬上知道。

  她拿起被放在床畔桌的詩集,感覺上頭遺留有他的溫澤。他翻看她的東西,她有點得意,抱著詩集躺回床上,睡到天明。

  太晚了!他走了嗎?一睜眼,視線對住大窗扉。凌晨上床前,她特意拉開窗幔、遮陽簾,隨時醒來都能看到T2在不在。

  不在了!他走了嗎?雅代心—急,離開窗台,迅速盥洗換裝,從床底下拖出行李箱,將兩本詩集塞在外袋,提起,走出臥室。

  堂哥的工作這裡調、那裡調,她的行李永遠是準備好的,即刻可啟程去荊棘海!

  他一定走不遠,也許剛走而已。柏多明我答應她、並且保證讓男人帶她一起前往荊棘海。

  越想心越焦,雅代用跑地下樓梯,過樓中樓茶廳門口。

  「你要去哪裡?」嚴厲的聲調。

  雅倬身著睡袍,臉色不太好看,坐在茶廳落地門邊的法式躺椅喝早茶。茶廳裡,靠牆的德國骨董鋼琴琴蓋掀開,黑白鍵亮錚錚,剛清理過的樣子,倒是兩側的幾盆室內植物色沈,看像快乾枯,奧爾似乎還沒來澆水。

  「進來。」堂哥的嗓音也是缺水似的乾硬沙啞。

  「你喝你的茶。我不打擾。」裝禮貌,不理會堂哥的命令,雅代說:「我要去荊棘海。」

  雅倬眸光一沉,將連蓋茶碗往躺椅旁的矮茶几放,站起身來。

  雅代逕自邁步,但還是被雅倬給拖進茶廳。雅倬一手奪過她的行李箱,重重一丟,撞歪了躺椅,矮茶几甚至翻了過去,往落地門又一撞,發出巨響。

  「你哪裡都不准去!」雅倬怒道。

  「我昨天跟你說過了,我要去荊棘海!」雅代反抗。

  雅倬扯著堂妹的手,將她拉往躺椅尾那張面窗的單人沙發,壓入座。「你給我坐好——」

  「我不要坐!」雅代掙扎叫道:「你在生什麼氣?別不講理!」堂哥從沒這麼難溝通,今早有點不一樣。

  「講理?!我如果只講理,你們就會跟我作對!」講什麼理!從現在開始,他不講理了,決心當個野蠻人。「我警告你,乖乖到新學校報到——」

  「我也告訴你,」雅代飛快地搶白。「我的新學校就是荊棘海的無疆界學園!」她一點不示弱。

  雅倬抓狂了。「你再說!」大掌用力握住沙發兩側扶手,青筋債張,肩背拱起,像野獸一樣怒瞪著堂妹。

  雅代沒見過堂哥這般燒火模樣。他真的氣極了,要殺人似的,眼白充滿血絲,頭髮亂得可以。她皺眉,冷了下來,不再說話,用平常的態度對他。

  雅倬兇惡地看著堂妹許久,焦躁地直起身子,走來走去,停在鋼琴前,撥動節拍器,啪嚏啪嚏地響。

  「我今天頭很痛,你別再惹我。」竭力壓下暴怒情緒,雅倬落坐鋼琴凳,指頭移往琴鍵上弄出幾個音,沒一會兒,就是《暴風雨》。

  「今天天氣很好。」男人磁性的嗓音乍然響起。

  雅倬停止發洩。雅代一震,從沙發站起身,轉頭看見松流遠正從樓彎小廳走進來。

  你還沒走?雅代差點急呼出口。

  「怎麼了?」松流遠看了眼地上翻例的茶几、橫陳的行李箱,對上雅代透亮雙眼。「昨晚失態,被修理了?」他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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