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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到外面再死比較好,因為我不想坐牢。」克制克制克制……「不曉得我哥有沒有跟妳說過,我學過一點武術……我勸妳最好快走。真的。」

  她平板過頭的語氣像在背書,不帶任何殺氣甚至慍意,卻使方季蕾莫名打了個冷顫,酒醒了一半,最後害怕傷心又不甘地放聲痛哭起來。

  「你們姓孟的人全都是混蛋!」留下一句話,喀、喀、喀,踩著高跟鞋踉蹌衝向樓梯間,跑了。

  孟蘊真關上門,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拿起沙發邊的無線電話撥了個號碼。

  「我是孟蘊生,現在無法接聽你的電話,有事請留言,我會盡快回復。嘟。」

  「哥……你害我被人罵混蛋。」喀!用力掛斷電話。

  無論怎麼壓抑,內心都平靜不下來,她深吸一口氣,伸手輕撫被攻擊的臉頰,依然有些熱辣辣的刺痛。

  唉唉,糟了,手在發抖。

  氣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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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國的第三天,他將行李整理完畢,才想起自己買了一條羊羹要送她。

  坐電梯下樓到她家門口,按了幾次門鈴,沒有回應。

  瞄眼手錶,下午兩點半。他按捺下猜測她去處的念頭,那太沒意義。

  下次見面一定要跟她要聯絡電話,白跑一趟的體力損失不算什麼,精神損失比較麻煩……好吧,他的確有點失望。

  今天只想養精蓄銳,還剩半天時間,做什麼好?又乘電梯回到自家,他想想,很久沒運動了,決定到二樓的健身中心游泳。

  準備好泳具,從冰箱裡抓了瓶未開封的礦泉水,肩披毛巾來到二樓。

  平常天的下午,整個健身房更是冷清,一個人也沒有。

  正欲舉步走向男子更衣間,耳中突然捕捉到一種類似撞擊的咚咚悶響,那聲音很低很輕,似是透牆傳來的,只因週遭安靜,他耳力又好才注意到。

  循聲來到桌球間後方的小門前,他好奇地悄悄打開門,朝裡頭張望。

  這裡是體操室,角落的天花板上懸有一隻拳擊用的沙袋,初來乍到,管理員為他介紹時他還一度以為那沙袋大概是裝飾用的,沒想到真有人在使用。

  而更令他驚奇的是,此時在裡頭正對著沙袋來一個狂猛迴旋踢的身影……好像就是他適才拜訪不遇的芳鄰?

  砰!又是一記來勢洶洶的拳擊,那勁道要是打在身上,只怕會傷得不輕。

  這種情況好像不太適合打擾。當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入內打招呼時,她已發現門邊有人,停下動作,回身說:「再給我十分鐘就好。」

  「沒關係,我不是在等。」眼見情勢如此,他推門入內。

  「嗯?」她微訝。「是你。」

  「我下來游泳。」這才見到她臉上疑似指印的紅痕,他心中一凜。「妳的臉……」

  她伸手抹去額汗,面無表情地說:「被一隻酒醉的大母蟲螫的。」

  什麼?他難以理解那句話的意思,但當務之急是:「用這冰敷會感覺好點。」隨言遞上手上的冰水。

  她道謝接過,依言貼在頰上,涼意滲過肌膚,也稍降了心火。

  見她不提臉傷,他也不多問;打量仍在微微搖擺的沙袋,顧左右而言其它:「妳……力氣滿大的。」從外表實在看不出來。

  「還好。一次捏死兩隻蟑螂綽綽有餘。」

  那跟忍耐度比較有關吧?他思忖。

  她也望向沙袋,推薦道:「這受氣包很耐用,你哪天心情糟糕時可以試試。」

  看得出她心情很糟。「這方法比炸食物健康。」雖然炸豬排很好吃。

  「我倒希望炸食物就能解決。」唔,好冰,換只手拿。「至少那只是心情不好。」

  他一愣。「有分別?」

  「有啊。一個是心情不好,一個是心情糟糕。」

  原來還有比較級。「有什麼能幫忙的嗎?」

  「嗯……」她背倚在牆邊練體操用的欄杆上,視線在週遭轉了一圈,最後定在一點。「那就陪我一起去吹吹風吧。」

  他循著她的目光一瞧,才見到左側角落有個不起眼的外建式落地窗小陽台。

  上前打開落地窗,兩人步出室內,並肩靠在陽台圍欄上,俯瞰下方,景色是鄰近小巷,黃金葛攀爬水泥牆上形成碧綠點綴;大雨剛停,矮簷仍在滴水。

  「這可以喝嗎?」耳中傳入詢問,他轉向對發問者點點頭。

  她扭開瓶蓋,仰頭一口氣灌下半瓶,滿足地吁了口氣。「呼,舒服多了。」

  空氣裡除了大雨過後的清新,還有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不知是誰家所栽。

  被氣味牽引出回憶,她說:「小時候我家也有種梔子花,我哥知道我喜歡梔子花香,一到花開季節就吩咐陳媽每天早上摘幾朵花掛在我房內的冷氣口前,這樣整個房間就都是花香。」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從沒見他對女友這麼費心過。」

  他內心咀嚼她話中含意,總覺得有點怪怪的,然而更怪的是因而內心感到刺刺毛毛的自己。別人兄妹感情融洽不是很好?他在在意什麼……

  「之前我曾跟你說過我很喜歡我哥,」她半瞇著眼凝望前方,下巴撐在水瓶上。「其實,我也很討厭他。」

  唔?

  「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看不出來他適合當哥哥當朋友,就是不適合當情人。以前我那個好朋友也是,簡直迷戀他迷戀到無法自拔的地步,最後還是受不了地先提出分手,順便一併跟我失去聯絡。」

  原來是受過池魚之殃。「所以妳才喜歡又討厭。」他以為自己理解了,卻又聽她推翻自己所想──

  「不,我討厭的是看到有人被他傷了心。每次他換女友我都可以預見未來,也許是不希望她們陷太深的想法無意間表現得太明顯,最後弄得他的每個女友都以為我心懷惡意。」她指指自己的臉。「喏,這個傷就是拜誤會所賜。」話出口,才訝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已能心平氣和述說此事;本來纏亂得像一團死結的情緒如同被一把梳子溫柔梳理過,平順服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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