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吧。」該死,他不喜歡她感傷的聲音,令他覺得自己殘忍,可是他更氣自己的不捨,他忽然焦慮起來。「還有事嗎?」他覺得自己可惡。
「沒。」忽然不知該說什麼,但她不肯掛電話。
他緘默了一會兒,和往常一樣,他先掛上電話。
耿少華約莫猜到什麼事了,他癱倒沙發。「我們可以吃了吧?」桌上擺滿菜。他瞥她一眼,她好像傻了,站在壁櫃前,手裡還抓著電話,彷彿失了神。他聳聳肩,習以為常地說:「不要等他了。我哥的性子我最了,他不會為誰改變的,事實上你有他的鑰匙已經是奇跡。」
她沒哭,只是好像傻了。
他搔搔頭,她的側臉很蒼白,她僵直的身軀感覺好哀傷,他手足無措。「阿姨,好了,他不來就算了,我陪你啦!乾脆你跟我交往好了,我不會像我哥那樣的,阿姨你這樣美麗,幹麼為我哥那種人浪費青春咧!?」
茵茵深吸口氣。「等等,再做一道菜,我們就可以吃了。」沒錯,他算什麼東西!
少華驚呼:「還有菜啊?」已經一桌菜了ㄟ。「吃不完啦!」
茵茵跨入廚房,一小時後,耿少華忽然從沙發跳起來,愣住了。
那是記憶深處的味道,茵茵端出蒪菜炒蛋,他傻了。
她放到桌上,轉頭對他笑。「來,吃吃看。」
耿少華楞楞坐下,茵茵將筷子遞給他。
他瞪著那道菜,一臉驚奇,他夾菜,放入唇內,然後他擱下筷子,抬頭望住蔚茵茵。
她溫暖地對他笑。「喜歡嗎?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她想他是喜歡的,因為他目光閃動,他眼睛朦朧了,眼眶紅了。她感覺他握緊拳頭,他激動得說不出話。
「……」跟著連鼻子也紅了。他緘默,一口氣吃了很多蒪菜炒蛋。
茵茵坐在他身旁,靜靜地看著他吃。她撐著下巴,今晚真失敗,唯一欣慰的是,看見耿少華如此感動。
少華胃口大開,連吃了三碗飯。然後他擱碗,呼一口氣,傻呼呼道:「爸媽死後,我今天最開心……」他轉頭問茵茵。「你是特地為我哥學的,對不對?」
茵茵無語。
「你很愛我哥,對不對?」
茵茵默認。
他的手握緊,他說:「當、我、的、女、人、吧!」他認真的一字一句。「我會對你很好,我絕不會像我哥那樣害你傷心,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出現,你傷心的時候我會保護你,你想要多少愛我都可以做到,他對你很壞很壞,我會對你很好很好。而且我會對你專一,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為你做到!」
茵茵驀地感到心痛,心痛的是這些對白太多人跟她說過。人為什麼這樣賤?沒受過傷的偏偏要去找點罪來受?分明很多人寵愛,偏偏要去愛一個不稀罕她的!?難道只為體驗近乎憂鬱的滋味?難道越難得到、越求不到的,她就越感到珍貴?
她為什麼會這樣!?被耿之界傷害,她心悸;聽著旁人的甜言蜜語,她卻毫無反應!?
她學這道菜為的是要打動耿之界的心,多麼諷刺,撼動的卻是他的弟弟!
「謝謝你。」茵茵抬臉,望住少華。「我……」
「算了!」他揮手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們眼中全只有我哥!笨死了,他那樣壞,你們全愛他,我真想不透,為什麼女人都愛自找苦吃?」
茵茵凜容,是的,她也想不透啊!
第九章
深夜的紅磚路,閃爍的霓虹看板,酒吧外,一條鬼祟的身影縮在玻璃窗邊。
只看一眼就好,茵茵雙手抓著窗框,彎身窺看KK酒吧內的人們,精靈的大眼睛,搜尋他的身影。這種偷窺的行為實在不高尚,但是愛讓人瘋狂!
以前她對那些跟蹤男友,或是察探男友手機的女人最不屑,她總是嗤之以鼻,沒想到……唉,見鬼了!現在她竟也落到這種地步。
她想知道他對其他女人的態度,她好想知道在他心中,她跟其他女人有沒有分別。她瘋了,一向驕傲自負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一天這樣猥瑣地偷偷窺看他……
嗚嗚……茵茵一邊責罵自己,一邊又急著找尋他高大的身影。
如果發現他對其他女人就跟對她一樣,發現他也親吻其他女人,也抱其他女人,那麼,她還愛得下去嗎?
PUB燈光昏暗,茵茵瞇起眼睛,貼住玻璃猛瞧,忽然屏住呼吸。她看見了!吧檯前,那側坐著、沈靜耀眼的男子,不就是那個把她迷得失魂落魄的他嗎?
名牌黑色西服,剪裁合宜地襯著他高躺結實的身形。他側身坐著,他修長的手臂隨興地攔在高台上,他腕上銀表發亮,他的發黑得似午夜。他正和坐在對面、打扮性感的女子說話。
瞬間,其他人都不復存在,茵茵眼中只看見他耀眼的臉龐,還有那女子甜蜜的笑臉。他話不多,泰半隻是微笑傾聽女人說話。
茵茵雙手貼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短裙下修長纖細的長腿又立地上,隔著一片玻璃,隔著震耳的音樂聲和紅男綠女們,她的視線緊緊跟隨耿之界,她該死的好喜歡他,他為什麼那樣耀眼炫目?
她著迷地望著他傭懶自信的坐姿,看著他斂眉的樣子,他吸菸時呼出的白霧,他彈菸的架式,即使他們已經睡過無數次,這剎那望著他,茵茵仍心跳如擂,上帝造人真不公平,瞧瞧耿之界,PUB裡男人那麼多,卻只有他活似時尚雜誌走出的男模。
茵茵眼色恍惚了,她是不是太膚淺?被一個迷人的魔鬼輕易俘虜,挖空心思,只為想當他唯一的女人。
茵茵看見了他對面,那女子眼中有著跟她一樣迷戀的神采,她能體會女子此際的心情有多麼愉悅,被耿之界張望的女人,很難有不心跳加速的。那女子百分百跟她一樣,已經把魂兒賣給魔鬼。
但他還是一樣冷靜自制,還是鎮定自若,好似她們的迷戀都是好自然、不稀奇。茵茵偷看了他好久,她的肩膀酸痛,她的雙足麻痺,她卻不想離開,她瘋了吧?傻在這裡偷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