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花園,土很鬆軟,夜來香的香氣淡淡地飄散在四周,白天因為下雨,她沒有踏上去過,但腳一沾地,就直覺到不對勁!
下了一天的雨,照理來說土應該很濕很黏,會黏鞋底,但腳下的感覺卻鬆軟異常,似乎剛剛翻新過。她的反應很快,立即放輕力道,往旁邊一縱,落在一邊,只聽到下面一陣輕微的撲撲聲,剛才踩過的地方現出一個極大極深的坑來。
還未鬆一口氣,忽聽得四周傳來幾聲嗖嗖的破風聲,她連忙把頭往後一仰,柔腰一擺,躲過一輪不知從哪裡射出來的暗器。
她飛快地拿出匕首,借助晶亮的刀仞看清了四面射來的好幾道勁風,竟是一大片細如牛毛的暗器,這些暗器甚至可能帶著劇毒,她不敢怠慢,把頭一偏,揚起匕首就是一檔!
但是,用慣了長劍的她,估算不出匕首的長度,暗器分上中下三處射來,她不敢運功,手忙腳亂,已分不出身擋住下盤,頃刻間雙腿一麻,再也無力站立,倒在地上。
她不住地喘息,剛才一番用力,已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左腿也已經沒有了知覺。她把手放到小腿上,感到一陣溫熱的黏濕——傷口已經血流不止了。
沒想到白天看似幽靜美麗的恩澤山莊,晚上竟然如此機關重重!袁芷筠在懊惱之餘,暗暗責備自己,真是太大意了!雖然現在山莊中弱的弱,小的小,但她怎麼可以忘記穆柯是排兵佈陣的高手,頭腦過人,無人能敵!她竟然像只無知的小鳥一樣,傻乎乎去撞他的籠子!
到底是甚麼,讓她犯這樣的錯誤?她對他盲目的信任,已經犯了自己此次任務的大忌。
一滴冰冷的雨滴落在臉上,讓她驚覺,艱難地站起身,只覺得身體沉重異常,雖然此刻舉步維艱,但無論如何她不能留在這裡,否則,明天早上,她真的要成為砧板上的肉了。
閉上眼睛,她深吸一口氣,把身體轉向來時的方向,迴廊就在不遠處,她緩緩地把力氣都集中於腿部,雖然近在咫尺!但誰知道還會有多少驚險?
但,一個低沉而清晰的聲音突然飄進了耳裡:「不要運功!如果你不想死得太快的話。現在,我怎麼說,你就怎麼走,一步也不能差!」
是穆柯,她猛地睜開了眼睛,憤怒地看向空無一人的四周:「青龍,你太卑鄙了!」
「等你出了這個園子,我們再來討論誰更卑鄙!」他的聲音近得像在耳邊,「你現在千萬不能往回走,轉過身,往前走三步!」
儘管有滿腔的怒火,她還是只能忍氣吞聲地轉過身,慢慢地走了三步。
左腿已經麻得沒有任何知覺,這三步,比平時三百步還要走得吃力。
「往左走一步,再往前五步。」
她依言而行,額間已滿是汗水。
他似乎知道她疲累,等到她氣息稍勻,才說:「再往右走二步,往後走一步。」
她狐疑地走著,果然沒有暗器,也沒有陷阱,只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
「再往右走五步,向後退一步!」
「喂,你是不是在耍我?」這樣前前後後的走,她等於在園子裡轉圈,已經沒有半分的力氣了,每走一步都幾乎要她的命,左腿的麻意已經不知不覺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疼痛,血也流得更凶,她眼冒金星,隨時都會倒地。
「你不相信我就自己隨便走好了!」他好整以暇地說。
她暗咬著牙,聽著他清晰的聲音,一個想法突然沖上心間。胡亂地轉了個身,賭氣般地大步向前跨了出去:「好,我隨便走,就不相信出不去……」
她的腳還沒有落地,周圍的樹木突然搖晃起來,一個身影不知從何處飛快地閃出一把抱住了她,把她迅速壓到在地上。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一張用粗繩編織成的密網從天上急速地蓋了下來,險險地落在他們身邊,眨眼間繩網緊縮,又重新被吊回了空中,同一時間,四面八方的暗器都齊齊地射向繩網。
她縮在穆柯溫暖的懷裡,睜大眼睛看著這張租網在頭頂上方搖晃,許多的暗器都紛紛沒人土中,即使是身經百戰,她也嚇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他遲來一步,自己被吊到空中,現在身上大概已經有幾百個孔了!
「喂!」她生氣地推了他一把,「這麼卑鄙的陣術,虧你弄得出來。如果闖進來的是個丫鬟或者無辜的人,就這樣給你弄死了!」
「這個陣術,我今天第一次用,而且我以後也不會用了!」他淡淡地說,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經過這喲番起落,她失血過多,已無法站立。他皺了一下眉,重新扶住了她。
「放手!」她怒氣未消,忘了這次是自己理虧,「你真的不錯嘛,這樣的陣術用來對付我!如果你剛才不出來,恭喜你將成功地解決一個女魔頭!」
「我一定會出來的!陣是我布的,絕對會有時間救人!我說過,這一個月裡,我不會讓你傷到一分一毫!」淡定的語氣是濃濃的自信。
「可我已經傷了,而且傷得還不輕!」
他不再理她,矮身把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掙扎,輕易地繞了幾個彎,就出了園子,眼前,剛好是他的臥室。
「你放開我!」她惱羞成怒地捶他。
「如果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讓他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儘管叫好了!」
她立即噤了聲,乖乖地任由他把自己抱進房問,放在床上,明亮的燭火下,她看到他的右臂上滿是血跡,情不白禁地看向自己的左腿,傷口湧出血已把褲於滲透,但也不可能有這麼多血啊。
「你受傷了?」她立即想到那些鋪天蓋地的暗器,「傷到哪裡了?」
「沒關係。」他無所謂地說,走到床邊,看看她的腿,「洗一下傷口吧,會發炎的。」
她看了他一眼,把褲子慢慢卷高,還好,雖然血流得多,但傷口沒有想像中那樣嚴重,看到的只是幾個非常細小的小孔,他用清水絞了一塊毛巾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