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卯上刁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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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你既玷污了我的名節,我就必須殺了你。」在古時,尤其是宋朝,女子貞節重於一切,連性命都可以捨了,更何況是殺人。

  小仙緩緩抬起手中劍,她沒辦法不這麼做,為了自己、也為了唐門,曉月絕不能留在世上。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長氣,認命閉上雙眼,自作自受,徒歎奈何。

  劍芒印在他臉上,俊秀、英氣的面容刻入小仙的腦海裡,她想起「曉月姊姊」的機智、幽默、風趣……

  自生至長二十年,他是惟一知她、懂她、體貼她、寬容她的知己,他的百般好處與他是男子的現實在她腦海裡拔河。

  劍尖已經抵住他的胸口,只要再送進一分,他就死了,她也解脫了,只要……

  可是為什麼?她的手在顫抖,原本揮舞自如的長劍竟變得比千斤磐石還沉重,這一分卻無論如何也推不進去了。

  「唉!」曉月悠然長歎,小仙的悲憤與無措經由劍尖深深傳入了他的心底。

  他知道她想殺他的想法並沒有錯,他男子的身份一旦洩漏,小仙所能得到的惟一下場只有浸豬籠,他怎能讓無辜的她去受這種苦刑。

  驀地,他握緊拳頭,寧可傷了自己,也不願害了她。咬牙硬挺,上前一步迎向長劍。

  劍尖「噗」一聲劃破衣衫、刺入他的胸膛,一點鮮紅在雪白的絲綢上漾開,嚇得小仙把劍一丟。「你……」

  她無言,水霧不由自主地蒙上雙眼。

  「限你明日太陽升起前離開唐門,永遠不得再踏入四川一步,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她冷然丟下一句話,扭頭走回閨房,不再看他一眼。

  曉月呆站在庭院裡,一股濃重的悲傷與寂寞罩上心頭,小仙,他在過去第一個朋友,他恐怕是永遠失去她了。

  那麼再留在唐門這個傷心地又有何用?只是徒然傷害他與她罷了,默默地,他黯然步出庭院,憑著昨日的記憶走向大門,這來與去之間的心情,竟有如此大的差別,此刻他只黨萬般失意,絲毫沒有逃出升天的喜悅。

  曉月終於知道那個躲在太君背後,老是似笑非笑盯著他看的男子是誰了?除了岳家小王八,不會有別人。

  岳盈春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大色鬼、臭混蛋,曉月還沒走出庭院的拱門,就被他攔住了去路。

  「『慕容姑娘』有禮了,小生岳盈春,今日得見『姑娘』花容月貌,真是三生有幸。」他展扇輕笑,一派風雅。敷粉的白面確有幾分帥勁兒,只可惜一雙輕佻桃花眼,充滿邪氣,非但缺乏名士風範,反而顯得無賴。

  這種癟三,曉月在「怡紅院」裡見得多了,多半是宮家的紈挎子弟,十成十的敗家子,只會仗勢欺人。

  對於此類下等人,曉月當然不會有好臉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寒著口氣道:「你想幹什麼?」

  「小生對『小姐』慕名久矣!今日一見,更是傾心,只盼『小姐』垂憐,成全小生一片癡心。」岳盈春裝足了十成模樣。

  可惜曉月不是純潔、無知的少女,用膝蓋猜,也知道岳混蛋八成又犯了色心,這次主意竟然打到他身上了,真是有眼無珠兼不知死活。

  「哦?」他冷笑。「怎麼我聽說的卻不是這樣,唐門上下都知道岳少爺對唐二小姐情有獨鍾,你這回上唐門,是來向老太君提親的不是嗎?」

  「啊!這全是謠言,『小姐』請勿相信,我對『小姐』確實是真心誠意相交的。」岳盈春搶上一步,握住曉月的手,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的,裝得像真的一樣。

  對於他這種不要臉的言論,曉月在心底嘔得反胃,使勁甩開他的手。「二小姐貌美如花,本是眾家子弟心儀的對象,岳少爺怎麼可能不喜歡?」

  「唉!只可惜小表妹空負美貌,卻性格粗鄙,這本是唐門之恥,但為了不令『慕容小姐』誤會小生,我也只有明說了,真是見笑。」

  「道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岳盈春,到底是誰見笑了?」曉月本思忖一會兒就離開唐門了,不願再惹是非,所以對岳王八多少持了些禮數;不料,他竟出言不遜,辱及小仙,這可把曉月給惹火了,當下說話便不再客氣。

  「『慕容小姐』!」岳盈春被曉月前倨後恭的差別態度駭了一大跳,怎麼也想不到貌似溫馴、柔弱的「千金小姐」,實際上卻是只厲害的「母老虎」。

  「我警告你,別再讓我聽到你說小仙的壞話,否則……哼!」迅然轉低的嗓音裡隱含了說之不盡的肅殺寒意。

  岳盈春下意識地迴避他虎視耽耽的盯視,脊樑骨不期然爬起一陣震顫,一個女人怎麼會擁有如此凌厲的眼神?冷如冰刀,令人不寒而慄。

  曉月含怒用力推開擋路狗,抬高下巴,頭也不回地高傲離去。

  岳盈春驚懼交加地注視著曉月竊宛的背影轉過拱門,真是個美麗、有個性又夠勁兒的『女人』,叫他如何捨得讓她離開……不!這太暴殄天物了。

  色心再起,他施展輕功,一翻身擋在曉月面前。

  「『慕容小姐』請留步。」

  這傢伙真是比蟑螂、老鼠還粘人、討厭。曉月一側身閃過他身旁,實不願與他撕破臉。

  「岳盈春,請你自重點兒。」

  「唉!可惜我吃不胖,怎麼也重不起來,這可如何是好?」他嘻皮笑臉,不軌的狼爪又糾纏了上來。

  「岳盈春,我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信不信我狀告老太君,請她老人家家法伺候。」曉月忍無可忍,暗中拔下一支髮釵,藏在衣袖裡,打算他再耍無賴,就要他好看。

  「唉喲!『小姐』生氣了,不過沒關係,人家不都說:『打是情、罵是愛。』原來『小姐』對小生如此情深義重,卻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岳哥哥都知道,我會好好疼愛你的。」岳盈春噘起豬嘴,就想輕薄曉月的臉頰。

  這可把他氣死了,想他慕容曉月自生至長近三十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污辱?怒火沖天,抬腳踢他栽了個大跟頭,手中髮釵輕揚,在他手臂上劃下一道火辣辣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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