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好被子後,寇蘭生還不急著睡,走到房間的一角坐了下來,曲著膝靜靜的打量著這完成約七成左右的房間。
「愛上了一個人,每個人都會變成傻瓜!」她歎氣,「以前在書中看到這句話時我還在想,寫出這句子的人才是精神不正常哩!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人寫得真是好!沒有人喜歡當傻瓜,可遇上愛就是會讓人這麼不由自主!而我現在就在做傻瓜的事。」
她又長長的歎了口氣。「每次看到工作有所進展時就有一種奇怪的失落感,每完成一些,就表示我距離離開那傢伙的日子又近了些!其實有時候我還真想偷懶,順便要工人拖延進度,反正那傢伙從來不看工作進度的,不過他可能會不高興吧!和一直想劃清界限的女人維持著婚姻關係,想必是一件令人討厭的事。我……不想被他討厭。我希望,以後他回憶起我,一個叫寇蘭生的女人時,他的心情是充滿懷念,臉上是掛著笑的。」
像是想起了什麼,寇蘭生笑了,笑得溫柔而帶了些淒涼。
「不知道那傢伙知不知道,他笑的時候,左嘴角有個好好看的梨渦!每一次他笑的時候那梨渦就旋啊旋的,真好看!只可惜他不愛笑,暴殄天物!」她拿出那天一起去拍的大頭貼。
「真的沒想到這張大頭貼居然是我們第一次合照,也是最後一次,早知道這樣,就強迫你多換一點造型。」
看著看著她又笑了。「真是的,是婚紗照耶!表情就不能柔和一點嗎?活似要上斷頭台似的。哈哈哈……不過,他肯配合拍這種奇怪、搞笑的相片就已經夠訝異了,看來那個人其實也不算太無情,他起碼留下了很愉快的回憶給我。一起拍大頭貼、一起上館子、去PUB、到海邊放煙火……那天過得很快樂,但也真夠殘忍了,感覺上像是安排吃了一頓大餐,吃完後才說裡頭被下了毒!
「契約婚姻對我來說像是作了場美麗而短暫的夢,只是夢太短,到現在也該夢醒了,可我還是走不出來。到現在我還是不禁想問那傢伙,天下女子何其多,為什麼他當初要選我?是不是在他心目中,我和其它女子比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同?
「在這場遊戲中我算是犯了大己心,明明就不能動心,結果我還是動了心,即使忍不住想要抱怨那傢伙,但還是無法恨他。人家說傻人有傻福,可為什麼我卻不這麼認為,好累……真的好累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沒了聲音,大概是太累了,居然倚著牆睡著了。
在確定她已沉睡,甚至連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也吵不醒她,一個始終透過門縫看著她的高大身影才推門而入,一雙含著情意的眼眸直直的盯在她蒼白的臉上。
海靜天靜靜的看著寇蘭生因為過度疲憊而沉睡的面容.
都已經快四點了才睡,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
在不驚醒她的情況下,他將她抱起來安置在那看起來不怎麼溫暖的被窩中,她過輕的重量令他的眉不悅的攏近。
她嫁給他不到三個月,怎麼體重就驟減成這樣引一股心疼刺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被窩裡的寇蘭生似乎反而睡得不甚安穩,她翻了個身側過身子,忽然鼻子和眼眶泛紅,豆大的眼淚直掉。
「不要……不要……不要離婚!」她在夢中囈語著。
海靜天蹙著眉看她,掏出手帕為她拭淚。她連在夢中都夢見他向她提離婚嗎?
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在開車回去的途中,他不斷的自問。
*** *** ***
十點十分,海靜天剛主持完一個主管會議,直接往自己辦公室方向走。
回到辦公室後又批閱了一些文件,此時童寬走了進來。「總裁,車於準備好了。」接下來有個重要的外出行程。
他迅速地在文件上簽下了名字。「知道了。」
突然間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他的私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的號碼,他不禁蹙緊了眉頭。
猶豫了一下他才接起,「紫蕾,我沒時間跟你多說,我有一個重要行程。」對方還沒開口前他已經先發制人了。
那頭的洪紫蕾比他更凶。「我不管你有什麼狗屁行程!你老婆被別墅二樓甩落的大木柱砸到,現在在加護病房,已進去好久了,目前還昏迷不醒!你要來就來,不來就算了……」
童寬第一次看到海靜天受到驚嚇的模樣,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當他的秘書多年,他不曾看過泰山崩於前仍不改其色的主子有過這樣的表情。
是錯覺嗎?他甚至看到他的手彷彿在顫抖!
待海靜天結束和洪紫蕾的對話後,童寬馬上關心的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取消原訂行程,我要到醫院一趟。」
「發生了什麼事?」他也緊張起來。
海靜天沒有說話,臉色卻是越發的凝重,甚至連顫動的手也完全制止不了。
*** *** ***
我告訴你,你再不過來也許就見不到蘭生了!
醫生說她的情況很不樂觀!嗚……
海靜天快步走在醫院的走廊,腦海中全是方才洪紫蕾對他說的話,他陷入極度的恐慌中,腦袋裡頭甚至一片空白。
該死的!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不要失去她!不要!如果她真的……
不、不會的!她這麼善良的一個女人!老天不會讓他失去她的。
他……從來不相信任何迷信之說,可現在……
上天!請禰救救她,讓她活下來!因為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有多愛她!
神吶!
來到了走廊盡頭,他看到了掩面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洪紫蕾。看她的模樣,他的心涼了一半,他的步伐放慢,像是怕走得太快,會太早聽到他所害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