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希望你們結婚後能夠繼續住在這裡。」
……
士奇靈光一閃,他明白了,肯定是小氣金迷嚴重剋扣他的出差費,找不到好房子,就將他隨便塞進一家「精神病院」裡了,可惡!他要擰斷她的脖子——
明明才初秋,為何她已感到寒風瑟瑟了?
琦歡縮著脖子,拉高衣領,遠眺西墜金烏,家已在望,可惜她卻失了回家的勇氣與興奮。
經過姑姑們的宣揚,鄰居們全知道了「左士奇」的事——
你們是在哪裡認識的?交往了多久?兩地分離的相思如何排遣?吵架時怎麼溝通……
天哪,撒一個謊,得再說一百個、一千個謊來圓!
她舉手半遮住臉面,神色倉皇站在電梯入口處,就祈禱上帝保佑,千萬別讓她遇到半個熟人,這一個禮拜來,她已經受夠他們的好奇了。
「琦歡!」好幾聲女高音同時響起,殘忍地粉碎了她的美夢。
噢,可惡!上帝今天公休。琦歡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回過頭應付來人。「晚安。」
「你的男朋友很帥耶!」
「怎麼他搬進來,你也不說一聲,我們可以為他開一個歡迎會嘛!」
「既然他都回國了,婚期也快了吧?」
……
琦歡茫然地眨著一雙秋眸,奇怪,她們在說些什麼?怎麼她一句都聽不懂。
「對不起,請問你們是在說誰?」
「你的男朋友,左士奇啊!」
「左士奇!」她的聲音尖得連窗上的玻璃都開始震動了。
「怎麼了?連你也不知道他搬進來的事嗎?」
「啊!他一定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好浪漫哦!」
好可怕才對吧!琦歡嚇白了臉。
「你們是說有一個「左士奇」搬進這棟大樓?」
「嗯?就在你家隔壁嘛!左先生為了討好你,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他這麼愛你,真令人羨慕。」
不對、不對!這肯定是一場噩夢。琦歡捂著胸口,結結巴巴地問:「你們……確定這個「左士奇」……就是那個「左士奇」?」
「琦歡,你樂昏了頭是不是?難不成左士奇還有雙胞胎?」
「他剛從美國回來。」
「麻省理工學院畢業。」
「主修電機。」
「身高超高一八五。」
……
每多聽一項「陳述」,琦歡的心就更往深谷沉下一分,她胡編亂謅的人物怎麼可能成真?她茫然地踏上樓梯。
天底下真的有一個男人叫「左士奇」,完全符合她憑空杜撰出來的條件,而且還該死地搬到她隔壁……老天,降下一道雷來劈死她吧!
她前進的腳步定在大門口,前方莫名杵了一堵高大的身影,是個身高超過一八五的男人——他散亂有型的短髮下,覆蓋著一張線條柔和的娃娃臉,配上寬闊的胸肩、修長的勁腿,奇異地不顯稚氣,反而英氣逼人,清新爽朗得叫人油生好感……只要那男人臉上沒有成堆烏雲!現在的他,一臉陰鷙,深沉得令她恨不能生雙翅膀,立刻飛離他目光炯炯的瞪視。
「左士奇!」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很奇怪,琦歡就是知道,他肯定是那個莫名其妙被她終結了單身生涯的可憐男子。
士奇咧開嘴,他不得不如此,為了滿足在暗中窺視他們關係的好奇觀眾們。可面對一個無緣無故陷害他、致使他名譽掃地的瘋婦而言,這就簡直是強「皮」所難了。
「琦歡。」他邁著僵直的腳步走過來,搭住她的肩。「好久不見,你不請我進去坐嗎?」
她發誓在他眼中看到了殺人眼光。這下兩人單獨相處於一室,只怕他會失控得想勒死她吧?!
「琦歡,寶貝兒,你樂傻了嗎?」他對她磨著白森森的牙。
畏懼加上難堪無措同時襲上她,瞬間,滴滴晶鑽般的清澄珠淚奪眶而出。
士奇愣了一下,拜託,該哭的人是他吧?她這個做賊的人居然喊起捉賊了。
「別以為哭就能解決一切。」他低下頭,附在她耳畔咬牙切齒。但一仰首卻又回復到先前那張清爽的笑臉。「我的小愛哭鬼,我嚇到你了嗎?對不起,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看來我是弄巧成拙了,真抱歉,原諒我好不好?咱們先進屋裡去吧!」
他逕自搶過她手中的鑰匙,琦歡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淪陷在這個惡魔手中。
「進來。」門終於打開了,他轉過身拉她。
她眨著一雙無助的淚眼,在絕望中看到他頭上的銀角和背部的黑翅膀。
完了!一椿公寓獨身女子被害慘案即將發生,誰來救救她吧——
左士奇那雙冷漠的眼,毫無感情、冰冷地望著她。
琦歡硬生生打個寒顫,感覺全身的體溫都被他酷寒的目光給奪走了。
「左……左先生,請你聽我說——」
「有關我是你男朋友的事!」士奇嘲諷地撇撇嘴,也不拐彎抹角,劈頭就給她一頓好看。
莫怪他不懂得憐香惜玉,自美返台不到半天,他就由一個連初戀都尚未經歷過的小鬼,頓成人家的男朋友。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從那些源源不斷湧進家門拜訪他的熱心鄰居口中拼湊出事情的大概,他立刻到她家門口站崗等她下班,從四點到七點,他的耐性早已被磨光。
他不帶一絲溫度的冰冷言語打得琦歡渾身一顫,她只能愕然地站在他面前,低垂螓首,像個正在挨老師訓的小女孩。
「舌頭被貓吃了?」士奇陰鷙的目光直勾勾地鎖住她。
「呃?」琦歡急得猛搖頭。
「很好!」他深沉一笑,倏然怒吼。「既然你的舌頭沒事就給我說話,將整件事原原本本給我解釋清楚。」
「啊!」她嚇了大跳,全身僵直,訥訥不能成言。「對……對不起,我……」
「大聲點兒——」他憤恨地坐在沙發上利目冒火瞪著她。
「對不起!」她捂著臉喊道,被他一吼,她的膽子都快嚇破了。
士奇陰邪一笑。「你撤謊的時候不是很有勇氣嗎?怎麼這會兒卻連解釋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