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法,這……皇上允了嗎?」宣慶驚訝不已,從沒想過瑪法竟打算在有生之年傳位給他?!
「允了,皇上還說要直接晉封你為親王,無需降級。」老王爺喜孜孜地又望向李蘭。
李蘭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她只是隨著宣慶行大謝禮後,退出屋外。
而宣慶默默地把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說了一句「還不錯」後,就離開了。
李蘭睜大眼,實在不懂這屋子裡的男人在搞什麼。看來她這個新任福晉可不容易做了。
*** *** ***
時光飛逝,李蘭嫁進王府已經快一個月了,她似乎已習慣當這個有名無實的王府福晉。
首先,她除了成親第二天見過自己的丈夫外,這半個月來都沒見過宣慶。
除了奇怪之外,她沒有其它感覺,只是瑪法天天對她說起宣慶正在為皇上辦些什麼事,又說他忙著進宮出宮的,害她想徹底忽視這男人也不行,天天都有意無意地留意他的動向。
接著,由於瑪法已正式把爵位傳給宣慶,所以他早打點好出遠門的盤纏物品,帶著一堆跟了他半輩子的僕人雲遊四海去了。
這真教她哭笑不得,她從來不知道皇親國戚會如此瀟灑離開富貴權力的中心。不過深思之後,這也不是不可能,因為她爺爺也是這種人,否則道不同之人又如何成為幾十年的好友呢?
她慢慢習慣了生活。自從嫁進王府,她每天待在自己院中,忙著學習皇親國戚的關係圖和宮中禮儀。
除此之外,她雖貴為福晉,仍改不掉以往勤勞持家的性格,一天到晚不斷幫下人的忙、教下人們讀書識字,跟從前勞祿的生活沒差多少。
她很滿足現在這種充實的生活,她不但能跟身邊的人相處融洽,同時也藉由忙祿避免想起老是被人提起的宣慶。
這天,教她宮中禮儀的嬤嬤沒上門來,下人也在忙著,害一向勤勞的李蘭覺得無聊極了,於是一個人去花園走走。
嫁進王府這麼久,她還沒有好好逛逛花園,這一次她特意挑了一條她從來沒走過的路線逛。
越往裡走,來往的婢女僕人就越少。終於她走到最深處,發現整座花園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突然她聽到前方傳來耍劍的聲音,而且是從假山後方傳來的。
原來這裡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其他人在啊……
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輕手輕腳的移動,來到假山前方,慢慢探出頭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
不知是她咯咯作響的花盆底鞋太吵,還是那個人的耳力甚好,她的接近很快就被發現。
「是誰?」
李蘭聽見這醇厚的聲音,頓覺暈眩,趕緊回頭想逃,偏偏那人的一句話震得她停住腳步。
「究竟是那個奴才打擾我?我不是說不准有人來嗎?問話又不回答,府內怎會有如此沒規矩的下人?」
聲音的主人朝這邊走來,發現她的衣襬,便威嚴地命令:「還不出來?誰負責管妳的?」
李蘭見不可能逃走,索性走了出去,臉色怪異的看著對方。
宣慶見到是李蘭,臉上浮現驚訝。「妳怎麼在這兒?」
「我四處逛逛,不小心走到這兒,聽見有聲音就過來瞧瞧。」她不安地站著,有點尷尬的垂下頭。
宣慶兩道濃眉緊緊糾結,雙眼緊盯著李蘭,薄唇抿起,不知要說話還是不說話。
他皺著眉,是不滿她沒請安吧?「奴婢忘了向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李蘭不希望他倆多日未見,甫見面便受氣,於是故意貶低自己,好順了他高高在上的性子,務求能趕快離去,不再看見他。
幸好她跟嬤嬤學了許多天,也沒有白學。
李蘭見宣慶似乎有話想說,馬上福一福身。「奴婢先走了。」讓他開口的話,恐怕又要起衝突了。
「等一下。」
踩著一定節奏的花盆底鞋應聲而停,她緩緩回過頭。
「怎麼了?」
「我們……談一談。」他烏黑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第六章
這時是陽光最燦爛的時間,光芒如金紗,閃閃生輝的暖意照耀萬物,園內只有宣慶和李蘭互相對視。
四周鳥啼風嘯彷彿安靜下來,李蘭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她突然有點期待,很想知道與她半個多月不見的夫君,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五天後,妳隨我進宮請安。」宣慶輕描淡寫、不帶一絲感情地道,純粹公事公辦的口氣。
「我們……難道只能講這些話?」李蘭如春水的眸子直視他。
宣慶英俊的臉罩上一層陰鬱。
「妳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想……跟你聊聊天而已,你不是說我們談一談嗎?」她走近他。
既然他走出了第一步,那她又何必怕與他交流?她必須面對現實,現在他好歹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以後總得跟他打交道,她不希望這一輩子都懷著偏見和冰冷過活。
她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來對待他?夫妻、朋友、路人?
宣慶沉默了半晌,吸口氣緩緩說:「怎樣,半個月沒見到我就寂寞了?要找人聊,找丫鬟去吧,我沒空。」
「真正寂寞的人是你吧?」她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沉吟半晌後開口。
本來她和他仍保持距離,卻因他說話的口氣比之前溫和,所以她的態度也很自然的和緩。畢竟針鋒相對只是為了防備,不想受傷而已。
「為什麼?就因為我一個人在這練劍?」他的嗓音還是平板無感情。
她揚起頭,認真看著他俊逸的臉龐、高挺的鼻、微揚的黑眉。「因為你的眼神看起來很寂寞。你究竟有沒有笑過?」
「光妳一番話,就讓我感到可笑。我擁有權勢、名利、財富,妳說我寂寞?」宣慶挑高劍眉。
「我就是這麼覺得。」李蘭神情平靜,卸下以往與他針鋒相對的外貌,渾身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