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下場?」
說實話,她在決定要裝病逃婚之前,的確沒想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更沒想到這事居然最後會鬧進了皇宮。
玄忻為了嚇唬她,不苟言笑,表情冷酷地以手刀在脖子上,比了個「殺」的手勢,接著再冷冷地道:「欺君之罪,殺無赦!」
頓時,杜玉簪嚇得花容失色,差點軟了腳,猛吞口水。
「啊?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玄忻像是還不罷休似地,將臉湊近她的耳畔,沉聲耳語道:「不僅是你,還有你爹娘、你大哥,搞不好還有你娘的娘家,再上整個杜府上上下下數十條的人命,全要給你陪葬……」
「不、不、不……」杜玉簪驚慌失措,心頭慌亂地狂跳。
「還有謝家,謝家上上下下也有數十條人命,兩府加在一起,上百條的人命全因你一個人而同赴黃泉,他們死得那麼無辜,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哇哇……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杜玉簪被嚇得心驚膽跳,直搗著耳朵尖叫。
玄忻這才滿意地勾起嘴角,身子後退了一步,一派瀟灑地問道:「怎麼樣?知道本貝勒用心良苦了吧?」
杜玉簪臉色發白,菱嘴不停地輕顫,整個人因玄忻這一席話而呆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她只不過是簡單地不想嫁給謝子遜罷了,從來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鬧到這樣的地步!
玄忻一副施恩的口吻,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要不是本貝勒心胸仁慈,不忍見生靈塗炭,無故增添冤魂,哪裡還需如此費事,隱瞞真實身份,委屈地來這裡看你大小姐臉色?」
他表面說得雖認真,但天知道,在心底,他快笑到在地上打滾了。
「騙人……騙人……你一定是在騙人……」杜玉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看來在下是多事了。至於是不是欺騙,你日後便知,在下先告辭了。」說罷,玄忻一起身,便要往外走。
杜玉簪下意識地上前擋住他。
「等等!」
她心慌意亂,不曉得該相信什麼。
他那一番話令她心緒不寧、忐忑不安,她不願意相信他,卻又怕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玄忻挑高一道眉,「還有事?」
杜玉簪不安地睨了他半晌,玄忻也極有耐性地等著她開口,想必這小妮子心裡正面臨著巨大的煎熬。
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過了好半晌,她才不情不願地開口,聲若蚊蚋,喃喃道:「既、既然來了,就……就先別走。」
說完,她便抿著嘴將頭轉向一邊,避免直接迎上他的視線。
她的心在打鼓,慌亂無章地跳動,她不曉得是在緊張個什麼勁?
她想過了,先把他留住再說,萬一他所說的是真的,至少他也算皇太后面前的紅人,或許能派得上用場。
再者,他這一走,娘一定會責備她,並且四處再為她延請大夫,最後極可能真鬧進了皇宮,那麼事情便更加複雜了。
留他,至少還有點用處,就是陪她演這場戲。
「嗯?」玄忻故意側耳,挑挑眉。「什麼?聽不見?」
杜玉簪回眸瞪住他,心底當然明白他是故意的,不禁氣紅了臉。
該死的,她明明對他恨得牙癢癢的,卻拿他無可奈何。
她相信這傢伙一定是特地出生來克她的!
瞧她猶豫,玄忻故意掏掏耳朵,皺眉道:「不知怎麼搞的,最近耳朵似乎有些毛病,常常耳背,唉……怕是老了。」
杜玉簪氣惱地抿緊唇,瞧他裝模作樣的,明明是故意在等她開門求他!
「對了,你方才說些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
杜玉簪不斷地吸氣吐氣,強自壓下腹裡那股怒火,話幾乎是由牙縫裡透出來——
「有勞您玄忻貝勒特地來為小女子『治病』,小女子不甚感激!」
玄忻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一副孺子可教的態度,讚許道:「嗯,你能知道我用心良苦,那也就得了。既然知你有苦難,若不留下來助你,也未免不近人情。」
杜玉簪眼瞳裡似要噴出火似的,這傢伙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今日栽在他手上,真是嘔極了!
「那真是多謝了!」連瞎子都能感覺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哪裡。」
*** *** ***
杜玉簪的閨房有一廳一室,一大早,讓蘭兒梳洗過後,她才赫然發現玄忻居然在她的花廳裡用早膳。
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菜式,瞧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活像在自己家裡似的,杜玉簪簡直快氣炸。
「誰准你一大早便上我這來?」她朝他吼叫。
太目中無人了!他怎麼能在她的閨房裡,如此來去自如?就算他的身份尊貴,但再怎麼說,這也是她的閨房,而她是未出嫁的閨女,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她杜玉簪在京城還要不要做人?
「不錯嘛,一大早就精神這麼好。」他放下竹箸,微笑地和她打招呼。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了,準備發難,沒想到他竟像沒聽見似的,顧自舉起箸,淡淡地道:「精神好是好事,但容我提醒你,病人是不該有這麼多的精力大呼小叫,等會兒把你爹娘給叫來了,他們還以為你突然痊癒了。」
他三言兩言便堵住了杜玉簪的嗓門,她不禁悶著氣,懊惱地瞪著他,大大地吸氣、吐氣,企圖壓下胸中怒火。
玄忻在送進一口芙蓉豆腐之後,疑惑地回眸望她,「來啊,一起吃吧,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杜玉簪氣得咬牙切齒,這傢伙把這兒當成了什麼地方?活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似的!
她忿忿地跺步來到他身邊,刻意壓低音量,卻壓不住心中熊熊怒火。
「你太過分了,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
玄忻挑挑眉,一副理所當然地道:「在下只是克盡職責,一大早便來探視我的病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