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上心裡是如何打算,他拚了命都要回來。
「回家去吧。」說著,他掉轉馬頭走開。
走了一段距離,他輕拉韁繩停下。轉頭,寶兒還站在原地目送著他。
而此時,他發現她方才強忍著的淚水已經落下。但因為他在看她,她還是揚起唇角,努力的笑著。
「寶兒,」他扯開嗓門喊著,「絕對不准嫁人!」
寶兒一怔,瞪大了眼睛。
他唇角一勾,「別忘了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此話一出,寶兒淚濕的臉上,漾開了歡喜的笑意。看見她發白內心的笑,琮祺安心了。
回頭,他駕地一聲策馬而去。
尾聲
乾清宮,南書房。
在博和托的帶領下,琮祺來到南書房的乾隆面前。
「琮祺叩見皇上。」他屈膝一跪。
乾隆揮退博和托,注視著琮祺。「起來吧。」
琮祺起身,恭謹地站著。
「東西拿到了?」乾隆問。
「是。」說著,琮祺趨前早上以木盒封裝的手札。
乾隆並沒有立刻打開木盒,而是凝視著琮祺。「沒別人看過?」
「回皇上的話,沒人看過。」
「有人知道嗎?」乾隆又問。
「琮祺未向任何人提起。」他說。
「唔……」乾隆端詳著那木盒,神情有點沉凝。
這盒中的東西對他來說,一直像是芒刺在背般。而如今,它已經是他的了。
「琮祺,」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戒指,「你說朕該如何打賞你呢?」
琮祺拾起頭,注視著乾隆。「請皇上摘去琮祺愛新覺羅的姓,讓琮祺成為一介平民。」
聞言,乾隆一震。「琮祺?」
「琮祺對名利權勢本就無意,請皇上成全。」他神情嚴肅而認真。
乾隆眉心微微一擰,神情若有所思,好一會兒,他離開座位,朝著琮祺走了過去。
「琮祺,」他在琮祺面前站定,「你以為朕會要你的性命?」
「不敢。」琮祺恭敬地低下頭。
乾隆輕歎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朕信得過你,才將此事交託於你,朕不怕你會走漏風聲。」
「皇上?!」聽乾隆的口氣,琮祺覺得他似乎並不打算要自己以死明志,但……這是真的嗎?
「琮祺,」乾隆眼底透露出一絲悵憾,「朕年輕時做了許多悔不當初的決定,也奪去了不少人的性命,但我老了……」
琮祺微怔,心底不解。
「朕不想再做任何教自己遺憾的糊塗事,你明白嗎?」乾隆笑歎一記,「朕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但絕不會答應摘去你愛新覺羅的姓。」
「皇上……」
「朕不只不摘去你的姓,還要賜婚於你。」他說。
聞言,琮祺一震。「賜婚?」
「嗯。」乾隆點頭,「代善之女年方二十,秀外慧中,知書識禮,許配予你,如何?」
「回皇上,」他拱手一揖,語氣堅定地回答,「琮祺已有意中人。」
乾隆一怔,「意中人?」
「是。」他點頭,「琮祺與她已許下婚約,約定終身。」
聞言,乾隆思索了一下。「你想貶為平民,就是為她?」
「是。」
乾隆聽完,匆地朗聲大笑,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這是好事,是喜事,怎能草率?」說完,他大步走回案前,思索片刻,龍心大悅的說道:「琮祺,朕想到了一個打賞你的方法……」
琮祺微怔,「皇上?」
「朕就把城西的府邸送給你當大婚之禮,你意下如何?」乾隆顯得心情愉快地。
琮祺一時還有點錯愕,「這……」
「怎麼?」乾隆眉頭一擰,微板起臉孔:「你不喜歡?」
「不,」琮祺飛快跪下,「琮祺只覺受寵若驚。」
「這是你應得的。」乾隆笑說,「朕就等著喝你的喜酒了。」
這結局,琮祺想不到,更出乎意料之外。
「謝皇上。」此時,他除了這句話,再也沒有別的話可說。
*** *** ***
一個月後,徐州崔府。
聽到敲門聲,崔府的下人前來應門。打開門,只見外面站了個穿著體面的小廝,而在小廝身後不遠處,是一名身形偉岸,身著正式旗裝的男子。
雖只一眼,下人卻明顯感受到此人絕非尋常。
「有事嗎?」他問。
小廝禮貌地一欠,「請問府上老爺在嗎?」
「你們是……」
「端王之子,十一貝勒有要事拜見。」小廝說。
聞言,下人大驚失色,「十……十一貝勒?」身在這種平凡地方,哪有什麼機會見到王公貴族?一聽到馬上那人是姓愛新覺羅的,下人嚇壞了。
「請……請等等……」那下人說著,慌慌張張地跑回府裡去。
「屯齊,」這時,騎在馬上的琮祺下馬,走了過來,「你跟人家說了什麼?」
「回貝勒的話,」屯齊彎腰回答,「我只說是十一貝勒拜見。」
「我看他一臉驚嚇,你說話應答可客氣?」琮祺神情嚴肅。
初次拜會未來丈人,他可不希望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屯齊非常客氣。」屯齊恭敬地回答。
這時,只聽府裡有人匆匆忙忙的跑來。不一會兒,剛才的下人跟一名藍衣中年人有些緊張的走了出來。
藍衣中年人爾雅斯文,一看就知道是飽讀詩書,肚子裡有文墨的人。想必他就是寶兒的父親崔學儒了。
崔學儒聽下人說京城的十一貝勒拜見:心裡忐忑不安,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見門外站著一位氣宇不凡的男子,他想也不想地就要屈膝行禮。
「崔學儒參見十一貝……」
「不……」琮祺連忙制止了他。讓未來丈人跟他行大禮?這哪行?
崔學儒一臉困惑,「貝勒親臨寒舍,為的是……」他一輩子沒跟權貴打過交道,也絕不會有機會認識所謂的王公貴族,怎麼今天卻突然來了個皇親國戚?
「提親。」琮祺的回答簡單扼要。
崔學儒一聽,瞪大了雙眼。「提……提親?」
「府上有個閨女名寶兒,不是嗎?」看他如此錯愕,琮祺不感意外。
「是……是……可是她……」怪了,他家女兒什麼時候出名到京城去了?居然連身份尊貴的貝勒都大老遠跑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