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意外是很糟糕,卻能再遇到你,也算是很幸運了。」她倚在他身上,就這麼睡著了。
傅緯輕擁著她,微燙的熱流俏俏漫過他的心湖。為什麼這些話她能輕易說出口,當年的她卻嘴硬得跟蚌殼似的,一個字都不說?
聶永庭終於忙完,於是過來看她,意外瞧見這溫馨的一幕。
「哎呀呀,這真是如夢似幻的甜蜜鏡頭啊!」
「你來幹嘛?」傅緯臉一沉。
「來關心一下老同學有錯嗎?」
「少來了。」
「我是想告訴你,她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出院?」她手腳都還不能動,怎麼出院?
「老待在醫院也沒有好處吧,當然,我會派護士看護她的生活起居,你只要按時帶她回來檢查,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就可以開始復健了。」
「出院後,她……」
「自然是住你家了,你不會希望她去跟我和婷蘭擠一張床吧?」聶永庭閒閒地撩撥著他。
「廢話。」
「你若不放心,就多派些保鏢守著她吧,再說你住的地方一般人也進不去,有什麼好擔心的?」聶永庭知道他對那場車禍仍有疑慮。
「也好。」省得這傢伙老是冒出來礙眼。
而且等待了六年已是他忍耐的極限,原本他已決定,將她從美國帶回來後,他就再也不放開她,如今變成這樣的情況,她當然是非跟他住不可了。
第四章
傅緯在公司忙到半夜才回來,輕手輕腳的前去趙士君的房間探看她,卻見到她坐在床上看書。
「你怎麼還沒睡?」
「你回來了!」她立即向他伸長手臂,臉上欣喜若狂,彷彿兩人已幾百年沒見面似的。
「為什麼不睡?」博緯走向她,還來不及伸手就被她緊緊抱住,讓他心頭一陣甜蜜,語氣很難保持嚴厲。
「大概是白天睡太多了吧。」趙士君伸伸舌頭,受傷的右手努力想攬住他的腰,卻被他收進懷中,小心呵護著。
「別亂動。」他無奈地任由她用一隻手環著他的腰。
「你怎麼天天都這麼晚才回來?」
「我的工作很忙的。」加上前陣子常跑醫院,他累積了不少工作,必須盡快處理。
「好辛苦,你快去休息吧。」趙士君雖這麼說,小手卻緊緊扯著他的衣衫,捨不得讓他走。
「小妞,受傷的人就要有受傷的人的自覺,你不好好休養,恢復體力,反而半夜不睡,是想怎樣?打算一輩子靠輪椅過活嗎?」輕輕環住她,傅緯忍不住數落著。
「人家想等你回來嘛!」她委屈地看著他。
「我天天都會回家,你還怕沒機會看見我嗎?」他點點她的鼻尖。
「可是你早上出門上班也沒讓我知道啊,要是今晚沒等到你,我就兩天沒看到你了耶。」趙士君噘高嘴道。
昨晚他更晚回來,甚至沒來她的房間,早上又悄悄出門,她已經很久沒跟他好好聊聊了。
「兩天算什麼?之前我們六年沒見了,你怎麼沒有忍不住衝回台灣看我呢?」傅緯差點失笑。
「對呀,我怎麼忍的?」趙士君一臉認同的反問。
「你喔!」他故意端起臉瞪她。
「你別生氣了啦。」她討好的摸摸他的頭。
「我沒生氣,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你到底是因為受傷才瘦成這樣,還是本來就這麼瘦?」他扶著她躺下,並替她蓋好被子。
「我哪知道啊?以前的我,你比我還瞭解。」她淘氣地朝他扮鬼臉。
聽到她這麼說,傅緯不禁輕擁住她。二十六年的生命變成空白,她還能微笑以對,她的堅強真教人揪心哪。
「你在哭嗎?」被他抱在懷中感覺好舒服、好溫暖,她就是期待這樣的感覺呀!
「怎麼可能!」他拍拍她的小手,起身後又望著她許久才吩咐道:「快點睡。以後別等我了。」
趙士君只是嘟著嘴沒應聲。
傅緯被她孩子氣的表情逗笑了,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道了聲晚安才回房。
這麼黏人的趙士君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被黏得挺享受的,如此脫了序的發展,竟意外的滿足了他的心。
對他而言,趙士君就是趙士君,無論是當年那個老和他唇槍舌劍、俐落的趙士君,還是眼前這個愛笑、愛扮鬼臉、總是一臉淘氣的趙士君,她依然是唯一進駐他心田的女人。
傅緯噙著笑意沖了個澡,再將明天開會的資料看一遍,便熄燈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身後溫熱的感覺驚醒。
黑暗中,他摸到近日來十分熟悉的小手。是她?
他打開床頭的檯燈,然後小心地翻過身,就見趙士君緊貼著他,小手緊緊扯著他的衣衫,睡得很沉。
「客房到這裡這麼遠,你是怎麼過來的?」傅緯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裹著石膏的右腿。這麼危險的事她也敢做?
他歎口氣,輕撫著她的臉頰。
仔細看著她的臉後,他不禁一愣。這是什麼?「黑眼圈?白天睡太多的人會有黑眼圈嗎?」他心疼的撫著她的眼眶。「你到底幾天沒睡了……」
他忽然愣住,瞧著她緊扯著他衣衫的小手。難道她的滿不在乎全是騙人的?不論是失憶還是車禍,種種發生在她身上的意外,讓她害怕得不敢入睡嗎?
「在我面前,你又何需強裝堅強呢?小笨蛋!」博緯激動的抱緊她。
他很想抱著趙士君一塊睡,但想起護士也住在這裡,因此他有些不情願的起身,想抱她回客房。
「不要走……」睡夢中察覺他的挪動,趙士君的小手緊緊的抱住他。
「我沒有要走,只是抱你回房去。」他苦笑著想將她的手拉開,反而將她弄醒了。
兩人對望許久,她才開口問:「你要去上班啦?」
「半夜去哪上班?倒是你,怎麼來到我房裡的?」他有些氣惱地問。
趙士君四下張望,才想起這是他的房間,她委屈的抿著嘴沒答話。
「輪椅呢?」
「在我房裡啦!你不要趕我回去行不行?」她可憐兮兮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