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生起了水霧,但下一刻她突然覺得下對,因為她想起這一番話,在當時兩人跳下瀑布裡時他好像也曾經這麼說過。
沒錯!
他確實是有著能夠安撫人心的本事,尤其是女人,所以這是不是代表他常做這種收拾善後的事呢?
「這種話……」她控制不住地微酸了語氣,「你一定常常跟女人說。」
莽貓變酸貓,心眼兒變得跟針尖一樣,這也算是由女孩蛻變為女人的附帶條件吧。
寧為臣笑出聲來,「好吧,我承認之前的我確實是有些荒唐,但這真是我第一次同個女妖這麼說的。」
「那麼你以後還會再跟別的女人說嗎?」她冷冷的補上一句:「或者是女妖?」
他再度笑了。
「不會了,小魚,不會了。昨夜發生的事情大受影響的下只是你,對我來說那種震撼也很下尋常,我從未像昨夜一樣的全然失控,完全管下住自己,其實事情會發生,並下全是因為喝醉酒,而是存在於我們之間的相互吸引早已醞釀太久,所以一旦找到宣洩出口就爆發了,懂嗎?不要太過苛責自己了,至於我,我也不認為這件事情有錯。」
聶小魚沒作聲,因為知道他說得沒錯。是的!若非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吸引力早已暗潮洶湧,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一點就著?且一經燃起就如野火燎原般無法收拾?
「別再想了,小魚。」他淺淺地打了個呵欠,「想多了會長白頭髮的,除非……」他的嗓音裡隱含著促狹,「你打算由黑貓變成白貓。」
她半轉過身瞪他並槌了他一下,力道下大,與昔日那種欲置他於死地的蠻力無法同日而語,純粹只是情人間的嬉笑打鬧,看得出來終究是願意接受事實了。
「不想那還能做什麼?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當然不可以!我們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還沒做呢!」
他的語音裡帶著蠻,那雙微懵著的眼睛在她轉過身,看見讓他態愛了整夜的身軀時,登即變亮發光,全身的感官也都跟著甦醒了過來。
而聶小魚在看見他那熟悉的、昨晚已燒了一整夜的慾火眸光時,立刻就明白他所謂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是指什麼。
她酡紅著臉將小手交叉在胸前,強持鎮定,「你想都別想!」
「我不想!我不想!我絕對不會用想的……」
寧為臣邪氣的笑著,猝不及防地將她往後壓倒在床上,同昨晚一樣先將她的小手架高壓至她頭頂上,然後吻住她的嘴,吞去她的抗議後,在細細品嚐她全身之前,表情認真地把話說完。
「親親小魚,你放心,這種事情我只會用做的而絕不會用想的,還有,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誰讓你當年恩將仇報地咬了我一口,所以在往後的漫長歲月裡,你可都得乖乖地任由我,一口一口地緊咬著你不放了。」
*** *** ***
鹿鳴館
大紅燈籠高高掛,他家小姐要出嫁。
從幾日前就開始忙得不可開交的龜總管,陸陸續續地派遣家奴去派帖子了。
遠房的七表叔全家、隔著幾座山頭的姨舅爺、遠在福澤洞天妖境的七姑婆、八姨、舅家祖奶奶……林林總總,操煩得龜總管數夜未曾好眠,就怕漏了知會哪一個,事後遭人碎嘴,說他失了禮。
相較起龜總管,蛙嫂的情形也好不到哪。
她和龜總管說好,小姐的婚禮要辦流水席,且是三日三夜不斷的流水席。
畢竟他們「鹿鳴館」向來自認為「妖界第一棧」,不少妖族人家都愛選在他們這裡辦喜事擺喜宴,如今終於輪到自家人的喜事登場,自然是要辦得更加風光百倍了。
光是決定菜單、增聘臨時雇工,挑揀時鮮上材、揣摩賓客口味等,就逼得蛙嫂快要去跳樓了。
她甚至還會作惡夢,夢見婚禮當天,上百桌賓客全都入席了,她匆匆忙忙地跑進灶房,這才發現幫工沒來、食材沒買,甚至連灶火都還沒生。
但雖是忙呼成這個樣,兩人臉上可見著的,除了笑之外還是只有笑。
「真是要到了該嫁人時,就會變懂事了。」龜總管忍不住欷吁,「小姐現在變得好懂事,那日見我在她窗外貼喜紙,她還趴在窗台上問我需不需要幫忙?甚至還說了不好意思,以前她不懂事,三不五時踢壞了門聰,害我辛苦了。」
「沒錯沒錯!小姐真是長大了!」蛙嫂欣慰的接口。「昨兒個她這位雙手從未沾過陽春水的大小姐居然來到灶房,這邊瞧瞧、那邊轉轉,還認真地說想要學做中鎮,想必是要靜下心來當個賢妻良母。」
龜總管滿足的歎息,「羅剎女想當賢妻良母?這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可怕!」
「不叫可怕,那叫偉大!」蛙嫂槌了他一記,「年紀一大把了連句話都講不好!說來說去,這都得感謝嫿兒小姐的古道熱腸及推波助瀾呢!」
「所以說呢……」龜總管呵呵笑著,「婚禮上的媒人大位由她來坐,還真是當之無愧!」
於是在眾所殷盼下,「鹿鳴館」大小姐的大婚之日,終於到來。
一個是愛上妖精的前任道士,一個是轉了性子的前任羅剎女,各自身著大紅喜服,由奴婢分別攙扶著來到大廳,面對面地站在台上。
寧為臣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遮覆著紅蓋頭,俏生生地佇立在他眼前的聶小魚,他心中溢滿著感慨。
誰會知曉在這場原是想騙寶的騙局裡,卻讓他這無根無家漂泊了多年的浪子,決定要定下心來落戶停腳了。
她讓他願意放棄以往最重視的逍遙生活,讓他願意在身邊多綁了個伴,就同當日的「同命鐐」一樣,甚至遺願意在未來的歲月裡研習妖術,以期能與身為妖族,注定會歲長於他的她,多廝守點人間歲月。
真愛無敵!
無論他將為她做些什麼,絕對都是心甘情願且無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