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用。」
「謝謝!」
她的突然造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應該是從御風家過來的吧,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沒有一起過來?
瞧出毛時珍眼中的疑慮,紀香緹主動為她解惑。
「從翡翠灣回來,我們就一直聊到剛剛,在吃了我煮的皮蛋瘦肉粥後,御風才回房休息。」
她的話故意說得曖昧,讓敏感的毛時珍相當不舒服。難不成,她來找她就是想跟她說這些嗎?
「妳找我有事嗎?」她直接切入正題。
紀香緹面容一凜,「是的,我來找妳,是……代替御風來向妳道歉。」
「道歉?」
「是的。」紀香緹點點頭。
「他沒做錯什麼,幹麼要道歉?」在她心中,雷御風確實沒做錯什麼。
「有,而且連我都要一起向妳道歉,如果不是我請他幫我找這把世界名琴,他也不會因為這把琴,而有目的地來接近妳。」
紀香緹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她一句都聽不懂?她從來不認為御風是為了小提琴才來接近她,也許剛開始是如此,但到了最後,她完全看不出他有把任何一點心思擺在琴上頭。
「紀小姐,這點妳不用擔心,從頭到尾我都不認為御風有欺騙我的行為。」她篤定地說道。
紀香緹傻了。從她臉上,她看不到任何驚訝與憤怒,有的只是信任與包容。
「妳……妳怎麼能夠這麼冷靜,這些都是明擺的事實……」
「是事實嗎?我看不盡然。」
「但妳不可否認,當初他是因為妳有這把琴,才會慢慢跟妳熱絡的,難道說,他出於這樣的動機,妳一點都不生氣?」她想試探她的忍耐底限。
毛時珍搖了搖頭。「不,因為……我感覺得出他喜歡我,而不是因為小提琴。而我願意相信他,也是因為他在我心中,已經有了重要的地位。」
紀香緹的手不自覺地緊握起來。「不,妳錯了,他的確是為了小提琴,到現在為止還是一貫的態度。他之所以對妳好,是不想妳對他有心防,而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我!」
「如果能用這把小提琴,換來他在我身邊,那麼……這把琴妳就帶走吧,連同妳,都一併消失在我面前。」
她這番話讓紀香緹大感震驚,不相信她竟會灑脫到放棄一把價值上億台幣的名琴,說得好像它是隨手可得的普通貨。
「毛小姐……我看妳太輕匆這把琴的價值了……」
「紀小姐,價值觀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不相同的,御風在我心中,就像無價之寶,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我愛他,他在我心中的價值,遠遠超過那把小提琴。如果……妳今天真的是為了那把琴而來,它就在妳後面,妳把它給拿走吧!」毛時珍說得瀟灑,看不出有任何不捨與後悔。
紀香緹不知該怎麼接話,她一直以為她有辦法離間這兩人的感情,豈料毛時珍一點都沒受到她的影響,而且對雷御風的感情穩如盤石。
「好吧既然我都這麼跟你說了,你還不肯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她站起來準備告辭,就在她走到門口時又再補上一句,「妳信也好,不信也罷,在妳決定好小提琴的命運那天,將會是他離開妳的日子。」
說完,她不願再多做解釋,逕自開門離去。
佇立在客廳中央,毛時珍思索著剛剛紀香緹說的最後一句話。什麼叫做在決定好小提琴的命運那天,將會是他離開她的日子?
她在暗示什麼嗎?
為何會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是她把事情看得太淺,還是紀香緹在危言聳聽?總之,不管怎樣,機率是一半一半,要是她看御風的眼光,就像看魯世偉一樣,那麼,再次身陷愛情風暴,不是沒有可能的……
唉,光想這問題,恐怕又得讓她失眠一整晚了……
第九章
紀香緹的話就像傳染力超強的病毒,搞得毛時珍這幾天渾渾噩噩的,一直在臆測著雷御風愛自己的真實程度。
在越來越覺得需要他的同時,那種怕被遺棄的恐懼搞得她心神不寧,就連在面對他時,亦同樣有著掌握不住的空虛感。
「這隻雞腿妳已經整整看了一分鐘,怎麼了,想學魔術師布萊恩讓它在半空中消失嗎?」
每天下班後,雷御風都會載著她在外頭用餐,以往兩人都能天南地北地聊些愉快話題,但自從那天從翡翠灣回來後,她就老是這樣恍神,話也變少了,心裡頭就像打了一千個結,永遠都沒解開的一天。
「是不是在想要那把小提琴賣給誰?」這件事本來就是要讓她自己來決定,原本說好不過問的,但他猜想她會這樣心事重重,八成跟此事有關。
可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想法,卻被毛時珍誤認為他想要趕緊解決小提琴的事,只要這件事告一段落,那麼他的責任已了,他的重心將從此不再擺放在她身上。
一想到這,紀香緹最後撂下的那句話,就像一條狠毒的鎖煉蛇,從小腿肚慢慢爬上她的身軀,讓她難受極了。
雖然在紀香緹面前她刻意裝做不在乎,其實,她在意得要命,因為她被男人耍得團團轉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是每次都沒有從中獲得教訓。以前,她還不會那麼在乎,可是這次,她卻非常介意。
因為御風對她非常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是被呵護、被照顧的,而不是像魯世韋那只貪婪的水侄,只會吸她身上的血。
萬一,她跟他說,她已經決定好要怎麼處置小提琴,是不是他也會跟著小提琴一起離開?
毛時珍深鎖的眉頭讓雷御風看得好心疼,他伸手撫上她的眉心,說道:「太皺了,要不要我帶妳去用雷射除掉?只要能讓妳臉上不開心的線條除去,即使要花光我所有的積蓄,我也願意。」
她一向獨立堅強,也以為再怎麼嚴重的打擊都難以將她擊垮,可一想到這麼好的男人會離開她,她就開始惶恐,孤立無援得像一根在空曠草原的小草,沒有大樹遮蔭,它該怎麼面對這殘酷惡劣的環境?